“小姐睿智,他們忌憚,咱們辦起事來也安生不少。”
檸襄将宣紙對折後,放入袖袋中。
林清婉白日很忙,隻有晚間才會有時間做些别的。
店鋪名落實下來,心中有了些許踏實,睡覺也比往日沉一些。
第二日清晨,她醒來時,穎姐兒依舊在她床頭,睜着大眼睛瞅着她。
這幾日來,林清婉也早已習慣,“今日天這麼冷,你怎的不待在自己屋裡?”
穎姐兒,“呆哪都一樣,這裡有姨姨在,穎姐兒也高興些。”
林清婉微怔,這才想起來,推遲數日的銀碳,還依舊沒有松來,公中當真是鐵了心要與她為難。
她坐起身,檸襄已拿着衣裙候在一旁。
穎姐兒看着她穿衣,眉頭蹙起,“姨姨,這衣服怎的這麼薄,這天氣會冷的,若是着涼,還要喝苦藥。”
林清婉笑笑,“姨姨披上厚厚的鶴氅,不冷的。”
檸襄低聲埋怨,“按說繡房那邊也該做成了,怎的兩三日過去,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小姐,要不奴婢出去打聽打聽,看看其他房的送去沒?”
林清婉,“不用。”
平白費口舌,不用問,其他房中主子怕也應該早送去了,至于她這,量身時就敷衍,如今又怎會上心。
檸襄撇着嘴,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家小姐在府中也是金尊玉貴養大的,何時過過這般日子。
“你這兩日可曾去過公中支取銀碳?”
檸襄聽問,眼睛更紅,“去過了,那邊一直推脫,不是銀碳不夠,還未購置,就是他們忙,沒空送來,奴婢帶着丫鬟去取,他們也不肯給。”
“小姐,是不是大夫人故意刁難咱們,不讓公中給咱們的?”
林清婉搖頭,“應該不會。”
大舅母雖然對她不滿,可有上次外祖母敲打,她應是不會再做出這等事。
“聽聞,近幾日府中中饋,是二舅母與大舅母一同管理?”
檸襄點頭,“說是大夫人身體不适,老夫人就吩咐了二夫人去幫忙。”
林清婉點頭,走到銅鏡前坐下,檸襄給她挽發。
“三舅母被罰後,咱們房的人可曾被二房為難過?”
檸襄頓了一瞬,才道,“為難,倒是不曾,但陰陽怪氣卻是有的。”
“若上碰巧遇上二房的人,免不得要被明嘲暗諷幾句,隻是奴婢交代過底下的人,誰也不曾與她們一般見識過。”
“小姐,你的意思是,是二夫人在故意給咱們使絆子?”
林清婉笑笑,并未言語。
檸襄,“可…二夫人隻是幫忙打理,這中饋之權,還是在大夫人手中的,她如何能使喚動公中那些管事的。”
林清婉,“若大舅母有意放權,她自然使喚的動。”
檸襄呆愣半晌,突然反應過來,“小姐說的對。!”
“奴婢想起來了,前幾日奴婢去要銀碳時,還撞見二夫人昂着頭,盛氣淩人的去各處巡視,身旁跟的,是大夫人身邊的李嬷嬷。”
狐假虎威!
大夫人李氏,指派了一個嬷嬷,那些管事的就明白她意思,自然聽從二夫人宣氏的。
隻是哪些話該聽,哪些話不該,他們心中還是有分寸的。
而刁難她,是該聽的。
檸襄氣結,“她們太過分了,還有完沒完,可這咱們使勁的為難。”
林清婉從妝匣中挑出一支玉簪,遞給檸襄插入發中。
“三舅母因我們被罰,二舅母又是個拎不清的,自然會為她妹妹出出氣。”
她往日就偏着小宣氏,連在遠心堂都為小宣氏出頭,如今為難自己,倒也不奇怪。
檸襄,“小姐,冬日天寒,還有幾個月要過,咱們就眼睜睜的看着她欺負咱們不成?”
檸襄氣的厲害,眼圈都紅了,這府中,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氏安生了,又來個宣氏,還暗中撺掇。
林清婉嗔她一眼,“那日我不是說過,不會有下次的嗎,你着什麼急。”
“大舅母不會明目張膽做什麼,宣氏一個空架子,管事們又怎會真被她驅使?”
她起身走向八仙桌,月禾已經擺上飯菜,穎姐兒乖乖的坐着凳子上等她。
“姨姨,府中的人是不是對你不好?”
她雖小,可有些話還是能聽懂的。
林清婉摸摸她的頭,“寄人籬下,總是要吃些苦的,不過沒關系,姨姨自有辦法。”
穎姐兒點點頭,沒再詢問,心中卻是暗下決定,一定要告訴叔叔,幫幫姨姨。
吃過早飯,月禾凍紅着臉,進屋道,“小姐,外面飄雪了。”
林清婉拉着穎姐兒走到門前去看,雪花不大,卻飄的很快。
“冷了那麼多日,終是下雪了。”
穎姐兒點頭,大大的眼睛藏着星光,瞧着外面。
“穎姐兒,今日太冷,你跟着檸襄在屋裡玩,别出去了。”
穎姐兒點頭,片刻後又擡頭問道,“姨姨,等地上白時,穎姐兒可不可以出去玩雪?”
“以前母親每逢下雪,都會給穎姐兒捏小動物玩,穎姐兒今年也想玩。”
林清婉心頭一軟,将小丫頭擁進懷裡,“自是可以,你想玩什麼就玩什麼,讓檸襄陪着你,若是姨姨有空,也陪着穎姐兒。”
“嗯!”穎姐兒用力點頭,傷感一掃而空,換上高興。
林清婉打算出門,月禾在一旁道,“小姐,今日太冷了些,要不……”
“沈公子前幾日送的東西還在小庫房裡放着,裡面有幾件厚實的冬衣,要不您先穿上,禦禦寒。”
那日宴會,她是乘坐阮言的馬車回來的,是以,根本不知沈墨送的東西都有什麼。
王景胥讓人從馬車上搬過來,她也不曾過問,隻讓月禾打開庫房,讓下人搬進去。
林清婉搖頭,“不用。”
“他送的東西,你全部歸置起來,以後,還是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