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下雨了，我本來打算讓司機開車的，結果正好司機請假了，我就自己開的車。我平常就很少自己主動開車，車技并不是很熟練，到了路上的時候，雨又下的更大，中途我還不小心撞上了馬路邊上的欄杆，把車子的保險杠給撞了，不過人倒是沒什麼事，當時也沒有人員受傷，加上我又趕時間，我就直接開車走了。我到了酒店，聯系你舅舅，發現他的手機沒有人接聽，我就先在酒店開了個房間，洗了個澡，又給你舅舅打電話，還是沒有人接聽，我看着時間都過去差不多2個多小時了，我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加上你舅舅之前也有告訴我房間号碼，所以我就跑去找了。”

　　“……我其實真的不太清楚，當時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我隻知道，我到了你舅舅告訴我的房間的時候，你舅舅他已經……已經……死了，我都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但是當時的房間裡，不僅僅隻有葉淩軍，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後來我知道，那個女人是年栀的媽媽，她叫陶婉恬，第二天就聽說她畏罪自殺了，不過屍體是3天之後才找到的。因為當時是她承認了自己錯手殺了你舅舅，當時……當時你舅舅喝多了，想要強.暴她……她是為了自衛，才會反擊，事情發展的經過，都是葉淩軍大概和我說了一下，他說他當時隻比我早到了5分鐘。我當時都吓傻了，可是這樣的醜聞怎麼可能被爆出來？加上陶婉恬後來自己跳海自殺了，我為了保全你舅舅的名聲，還是選擇忍氣吞聲，加上那個陶婉恬也死了……後來又聽說年東明，就是年栀的父親，還發瘋了，大概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最後，年栀就被你父親帶着嫁給了你，當時我是極力反對的，我怎麼可能接受那樣一個女人做我兒子的妻子？不過當時你父親和我說，他是為了顧全大局，他說我們是清清白白的商人，現在楓家出了這樣的事情，用暴斃對外隐瞞你舅舅的死亡真正原因，我也不敢鬧事，當時那樣的情況，一不小心就會惹上官司。”

　　“……我被迫接受了年栀做我的兒媳婦，這些年也的确沒有好好對過她，我一直都很讨厭她，大概葉淩軍也知道這層關系，所以和你一結婚，她就被送出國去了，而我也因為你舅舅的事情，和葉淩軍的關系更是跌到了谷底，這些年來，我們基本都是毫無交流，各自過各自的，誰都不礙着誰，一直等到年栀回來，然後宋聞璟也回來……”

　　“…………”

　　葉景瀾按下了錄音筆，裡面的女聲戛然而止，他擡起頭來，一瞬不瞬的盯着葉淩軍的臉，看着他的臉色慘白的，像是鬼一樣，他自己的心也一直沉下去，一直一直。

　　時間雖然可以淹沒很多的事實，但是卻不能夠徹底改變事實的真相，就像是一面鏡子，沉澱在沙子底下，時間久了，仿佛是真的讓人看不到曾經存在的痕迹，可是大風一吹，吹走了沙子，鏡子還是會慢慢地暴露出來，照着你，讓你看清楚，鏡子裡的自己，究竟是一副怎樣的面孔。

　　“……你、你聽你媽胡說……”

　　“是胡說麼？”

　　葉景瀾仔仔細細地回想着，自己這麼多年來，像是真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葉淩軍，他總是那樣信誓旦旦，因為以往所有的事情，他都盡在掌控，任何一個決定，對于他來說，都是自己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他甚至是可以預見到未來的每一步，成功的人，大概就是這樣。

　　可是就是這樣的人，在面對突如其來的巨大變故，才會有這種表情吧？

　　驚慌失措，到連措詞都有些找不準，所以才會反駁的如此力不從心吧？

　　…………

　　“我知道你一定很震驚，你以為我找不到我媽了，你以為所有的事情，都是朝着你控制的方向發展，你以為你做了那一切，5年來，都不曾被人知道，可是突然就這樣了……我不怕告訴你，我媽手上那5%的股份，就是你曾經給年栀的，現在她已經轉給了我，我把她安置在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如果這件事情，現在重新找人調查的話，你覺得案子能不能重新被人翻出來？我媽說了，這隻錄音筆，可以當成是證據，當然如果真的要對薄公堂的話，她也願意站出來，親自指證你。我知道這一切都不容易做，但是如果我親自去報警的話，我相信警察一定會處理的，畢竟這件事情才過去5年而已，而且據我所知，年東明應該是沒有瘋的吧？他被你這樣折騰了5年，到時候也會成為一個不折不扣來打擊你的事實。”

　　葉景瀾說到最後，語氣已經十分的平靜，他不太關心公司的事情，所以也很少會去談判桌上和人搞談判，可是這一場談判，對于他來說，必定會是生命之中永遠都不可能忘記的。

　　他将錄音筆捏着指間，忽然伸手，指着葉淩軍，說：“……可是你是我的親生父親，我現在對你還是抱有一絲希望，我之所以先把整件事情都告訴你，是因為我希望你能夠迷途知返，我不和你兜圈子，我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你把年東明放了，這件事情我不會再和第三個人說，我自己會把我媽和南溪送出國，他們永遠都不會回來C市，你不用擔心5年前的事情還會有誰知道，說白了，我和我媽知道的，也隻是一部分而已，不是麼？不過我不想再去挖掘所謂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我會和我媽還有南溪一起離開C市，你可以繼續坐擁你的商業帝國，我相信宋聞璟折騰了這麼久，也不過就是想要讓你放了年東明。”

　　“……我現在幫他把這件事情做好了，我帶着15%的股份離開C市，你們想要怎麼弄，我都不會再參與，這樣，你同意麼？”

　　葉淩軍看着自己的兒子，指着自己的鼻子，用這樣的語氣，絲毫不給自己反駁的機會，威脅着自己，這算是商量麼？當然不算！

　　他現在就像是驚弓之鳥，自己做了那麼多的努力，5年了，他以為可以把所有的秘密帶進棺材，但是最後還是敗在了自己的兒子手上，楓梯那個女人，把自己的都說了出來，現在又要讓他相信什麼，離開C市不再回來的說法？不，他從來都不是這樣會妥協的人！

　　“這件事情，你早就已經在調查了，是不是？”他忽然開口，卻是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葉景瀾知道他沒有那麼快接受現實，一個不肯認輸的人，你要讓他乖乖聽話，當然沒有那麼容易，可是他是真的不忍心對他痛下狠手，他還是有些自私的希望，所有的錯誤，都可以總結在現在這一刻，走到了這一步，受傷的人太多，他不忍心再有人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而失去更多。

　　“對，我一早就已經開始懷疑。”

　　“所以之前你和宋聞璟在葉氏的電梯裡面大打出手，不過就是做戲給我看？因為之前你知道，我已經發現了你在跟蹤我？”

　　“對。”

　　葉景瀾直言不諱，點頭。

　　葉淩軍t反倒是慢慢地冷靜下來，他眯了眯眼眸，雙手手背疊在拐杖上，捏着拐杖的力道也跟着加大了幾分，後面的話，幾乎是咬牙切齒，“很好，景瀾，你和宋聞璟聯合起來欺騙我？我養你20幾年，我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你，你卻是這樣來回報我的？你到底是誰的兒子？”

　　葉景瀾有些心力交瘁，“我現在和你談的是這個問題麼？好，我退一步，就和你說說皿緣的問題——我就是因為把你當成我的父親，我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你錯了，我是在幫你改正這個錯誤，你把一個人送進青山，每天都給他注射不一樣的藥物，一個正常的人，也會被你弄的不正常，你不是在造孽麼？”

　　“我的确是造孽，我造孽生了你們這樣兩個兒子！我造孽，你們兩個人，為了一個女人，狼心狗肺，甚至是六親不認！你以為你現在說的這些，我就會相信？你想要動我是不是？我告訴你，我還是你的老子，你就想着把我親手送進監獄？我現在就先打死你這個不孝子！”

　　葉淩軍一邊說着，卯足了勁，揚起手來就将手中的拐杖對着葉景瀾的頭部狠狠地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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