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溫知夏微微推開他的手,“……我沒有什麼立場去管你跟别的女人之間的事情。”
立場?
顧平生緘默了數秒鐘後,忽的就笑了,但笑意未達眼底,他問:“這話,是說自己,還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她沒有立場詢問他跟李月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未嘗不是在變相的告訴他,他同樣的沒有立場去管她跟徐其琛的事情。
“我現在不想要跟你吵架。”溫知夏瞥了一眼看着他們的顧佑之,說道。
顧平生深吸一口氣,平緩着呼吸,尚未忘記自己目前要展現弱勢的一面:“我沒有想要質問你什麼,我隻想要告訴你,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有資格詢問我任何事情,李月亭她……”
這件事情追溯起來,還要從她在顧夏集團離職的那年開始,顧平生親自帶隊去國外商談項目,商談過程雖然有些坎坷,但索性最後還是達到了想要的結果。
回國前夕,團隊準備稍微的慶祝一下,也是為了給大家一直緊繃着的神經纾解纾解。
隻是在出來的時候發生了意外,他們不幸的遭到了一場暴亂,國外槍支沒有國内把控的那麼嚴,刹那間槍聲和尖叫聲四起,他們一行人也被沖散。
唯二靠近顧平生的隻有兩人,其中一個就是來打下手的李月亭。
那晚,李月亭擋下了本該打中顧平生的子彈,雖然幸運的沒有傷到要害,但因為救治不及時,等送到醫院的時候,傷口感染潰爛,不得不為了保命切除掉爛肉。
一開始醫生還試圖保住她的子宮,但手術後不久她就開始發熱高燒不退,隻能再次手術,這一次她永遠的喪失了一個做母親的資格。
醒來後的李月亭崩潰的又喊又叫,為了安撫她,顧平生承諾在她康複後,可以應下她一個條件。
溫知夏聽到這裡,心中已經有了猜測,為什麼李月亭會從一個備受欺淩的小職員搖身一變成為總裁秘書。
“她的要求是……做我的秘書。”顧平生的話,也驗證了她的想法。
所以,李月亭該是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了其他的心思,這也就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麼三年前李月亭曾經幾次明裡暗裡的在她面前提起趙芙荷的原因。
一個想要上位的女人,怎麼能容許另一個女人後來者居上,搶占了她盯上的獵物。
溫知夏靜靜的聽着,看着他張了張嘴,想要問些什麼,但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她其實想問一句:一個女人豁出命去,不要錢不要名,就隻要求做你的秘書,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又或許……他從一開始便覺得,他可以掌控住。
“我知道你想說我太自負t,總覺得自己可以掌控人心。”顧平生擡手摸了摸她的面頰,頹然的歎了一口氣,“我從來沒有想要掌控其他女人的心,我想要掌控的就隻有你的,夏夏。李月亭當年切除的子宮不知道怎麼回事發生了癌變,但你放心,我沒有打算再插手,這件事情我會讓周秘書全權負責。”
溫知夏排開他的手,涼涼道:“當你的秘書還真是件體力活,不光是要照顧你,還要幫你處理顧總惹下的風流債。”
顧平生聽着她的話,有些哭笑不得:“什麼風流債?這頂多算是一個人情債。”
也是顧着當年發生的事情,李月亭平日裡動的小心思,顧平生也未曾真的跟她計較什麼,直到那次在一荷知夏的開業典禮上,才讓他真的明白,這個女人留不得。
哪怕已經不再擔任他的秘書,哪怕隻是在同一家公司。
太陽落山,溫知夏玩累了,小佑之被顧平生抱在懷裡,乖乖的趴在他的肩上,有些昏昏欲睡。
“我該回去了。”溫知夏說道。
答應小家夥的事情她做到了,徐虞姿那邊等待着她的還指不定是什麼樣的腥風皿雨,想到這件事情,她不由得就皺了下眉頭。
顧平生似乎也想到了這件事情:“……我送你。”
“你還嫌事情不夠糟糕?”溫知夏掀眸。
顧平生抿了下唇,“你在怨我。”
溫知夏深吸一口氣:“沒有,我做出的事情,也犯不着都怪在你身上,你帶着團子回去吧,他也累了。”
在她轉身要離開的時候,顧平生從後面握住她的手腕:“你剛才的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段感情裡,不再是我一個人唱獨角戲?”
她說做出的事情,犯不着都怪在他的身上。
溫知夏對上他深邃又情深期待的眸子,忽的就笑了下,“顧平生,你現在是打算走懷柔政策是不是?”
倘若她不是認識他那麼多年,說不定還會信了他這般的低姿态和弱勢,可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他骨子裡的強勢和占有欲,這是深入骨髓的秉性,怎麼可能就忽然之間換了一副姿态?
她一開始或許沒有發現,但經過這一天的相處,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
她能發現,顧平生也不奇怪,“是。”
他承認的幹脆,卻讓溫知夏頓了下,倒是不知道該笑還是該闆着臉了,垂眸低聲一句:“你也不怕旁人笑話。”
怎麼說都是一商界巨鳄,偏生要伏低做小的,哪有顧總的威嚴。
“别人笑話不笑話與我何幹。”他回答的不摻雜任何的水分,倘若是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他從一開始就不可能追到她。
“搬出景園的事情,我希望你還是能好好考慮,目前的情況,你再住在那裡也不合适……我也不會要求你住到瀾湖郡,你名下的房産都還在,你可以随便挑選一處住下,我也不會插手。”他沉了沉以後,到底是在她離開之前,重新把這件事情給提了下。
溫知夏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轉過身,走了。
趴在顧平生肩上的小家夥,跟她揮手再見,等溫知夏都上車了,小手都沒有落下來,軟趴趴的靠在顧平生的身上:“爸爸,團子想麻麻。”
在尚不知曉離别的年紀裡,卻已經開始為了分開而難受。
“再等等。”顧平生撫着兒子的後背,不知道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對孩子說。
景園。
溫知夏一進門就明顯的感覺到了廳内呈現出來的詭異氣氛,傭人一個個像是都在斂聲屏氣,生怕弄出一丁點的動靜。
這與往日裡的輕松氛圍大不相同。
而廳内的徐虞姿和徐其琛各坐一個沙發,面色之間都不太好看。
在她走過來的時候,徐虞姿手中的茶杯“哐當”一聲直接砸在了她的腳邊:“你還有臉回來!”
她當着自己的面去追一個男人,徐虞姿想起當時的場景,就怒火攻心。
溫知夏的褲腳被沾上了茶水,暈濕一片。
“小姨。”徐其琛站起來,“小夏,你先上去換件衣服。”
他有意先讓她上樓,避免跟怒火中的徐虞姿發生什麼沖突。
溫知夏頓了頓,看了他一眼後,朝着樓梯口的方向走過去,但徐虞姿顯然并沒有打算就這麼讓她離開:“站住!既然你回來了,那就把話說清楚,你跟那個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孩子!”
“小夏剛剛回來,等她換件衣服再下來也不遲。”徐其琛說道。
“你現在還護着她,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堅持要娶這個女人,我不說什麼,可她身為你的妻子,在外面跟别的男人摟摟抱抱,有沒有把你放在眼裡的意思?!”徐虞姿怒吼道。
徐其琛坐在沙發上,這一次沒有再說話。
任何一個男人,聽到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有染,即使再如何的大度,怕是都做不到輕描淡寫的掀過去。
溫知夏頓下腳步,事已至此,怕是即使她不想要向前走出這一步,都不得不推着往前走。
“其琛,我們單獨聊聊,可以嗎?”
坐在沙發上的徐其琛聽到她的話,微微轉過頭,之後徐徐站起身,“好。”
徐虞姿看着上樓的兩人,越加覺得當時就不應該讓徐其琛娶這個女人。
書房。
兩人對坐着,徐其琛給她沖了杯茶,“喝杯熱茶暖暖。”
窗外是四方城呼嘯而過的寒風,晃動着枯樹稍。
溫知夏的指尖緩慢的磨搓着杯壁,蔥白的指尖跟透明的綠色相得益彰,讓人一時無法移開視線。
“對不起。”她說。
徐其琛倒茶的動作微頓,和煦的眼眸眨動了下,很快恢複如常,“怎麼忽然之間跟我道歉?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些。”
“其琛,我……”溫知夏捏着杯子,對上他溫潤的眼睛,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說起。
“小姨說今天看到你跟顧平生……在一起。”他替她把話說出來,“小夏,你不是喜歡回頭的人。三年前在你離開的時候,你說過,以後顧平生這個人跟你再無關系,你忘了嗎?”
這些,的确是她說過的話,她懷着什麼心思入獄的,走的時候就有多決絕。
她那個時候是真的做好了跟他一刀兩斷的準備,可……三年後發生的種種,都在告訴她,她錯誤的理解了一些事情。
或是人為,或是陰差陽錯。
“其琛,我想先搬出去一段時間。”她真的需要好好的梳理一下三個人之間的關系,而不是繼續讓它一團亂麻的纏繞下去。
徐其琛握上她的手:“你想要想清楚,不見得就要離開景園,我可以給你時間,但是小夏……我們在柏(林)已經結婚了。你跟他已經是過去式,現在你要為了一段已經結束的感情,跟我分開嗎?”
溫知夏閉了閉眼眸:“其琛,事情發展成這樣,已經不是我能預設的,你讓我一個人冷靜冷靜吧。小姨那邊……我留下低頭不見擡頭見,對大家都不好。”
徐虞姿不會給她好臉色,而溫知夏也不想要看他人的臉色,她暫時的搬出去,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瀾湖郡。
“顧總,張氏集團已經拿下了那個項目,不日就會開慶功宴。”比當年顧夏集團拿下遠東那個項目的陣仗隻多不少,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般的刻意為之是為了什麼。
顧夏集團因為被調查退出了招标,剩下的對手也早已經被處理的七七八八,張氏集團會中标沒有人會覺得奇怪。
隻是第二天一早,張氏集團慶功宴的請柬就被親手送到了顧夏集團。
說是邀請,但其中挑釁的意味任誰都能看的明白。
“如果不是顧總退位相讓,張氏也不能成功的拿下這個項目,說起來,還多謝相讓。”張之彥笑着說道。
顧平生掀了下眼眸,并未接這個話,而是說道:“我聽說,吳雯靜懷孕了,還沒有恭喜張總。”
張之彥對于他莫名提起自己母親懷孕的事情帶着三分狐疑,但也并沒有真的放在心上,隻當他是為了轉移話題。
但顧平生的話顯然還沒有說完,“……說起來也有趣,張董那麼大的年紀真是實屬不易,就是不知道,這孩子……究竟姓不姓張。”
“禍從口出的道理顧總難道不懂?”張之彥眯起眼眸,對于他質疑自己母親的事情,心生憤怒。
他的憤怒與否,顧平生并不在意,“沒什麼事情,就不耽誤張總去下一家親自送請柬,慢走不送。”
在張之彥離開後,周安北緩步走近,說道:“親自登門送請柬,張總這般未免太掉身份。”
顧平生嗤笑:“張氏這些年始終被顧夏集團碾壓一頭,如果好不容易得勢,怎麼能不高興。讓你調查吳雯靜和那個男人的事情怎麼樣了?”
周安北:“正要跟顧總你說,吳雯靜身邊跟着的男人是她的司機,叫王文軒。有過進去的前科,但并沒有關多久,很快就被人保釋出來,後t來就吳雯靜覺得上一任司機手腳不幹淨就換成了王文軒。”
“王、文、軒……”顧平生沉了沉:“犯的什麼事情?又是誰把他保釋出來的?”
周安北:“……把一個女人毀容了,後來出了一大筆錢,私下了結,整整兩百萬,他當年不過是個小混混,哪來的這麼多錢?我就去查了這筆錢的來曆,結果就像是憑空飄來的一樣,之後我再去調查那個被毀容的女人,卻有了意外的收獲……那個女人,是張展榮的情婦。”
所以簡單概括便是,王文軒因為替吳雯靜毀了張展榮的情婦入獄,吳雯靜找人把他撈了出來,後來帶在了自己身邊。
顧平生指腹磨搓着無名指上的戒指冷笑:“這個女人,比我想象中還要膽大。”
堂而皇之的把情夫放在身邊,在張展榮的眼皮子底下偷情。
“那個孩子目前還不能确定是怎麼回事,但十有八九不是張展榮的。”周安北問道,“要不要把這件事情透露給張展榮?”
“不急,讓他們再繼續蹦跶,左右是那個老東西頭頂上的綠帽子,戴的越久,怒火才會越大。現在去告訴他,那個女人說不定轉頭就‘意外流産’。”顧平生沉聲說道。
一荷知夏。
溫知夏前腳走進公司,後腳助理就跑了過來,“溫總,剛才來了幾個人,現在還正在往你的辦公室送花。”
“送什麼花?”溫知夏問道。
小陳助理:“玫瑰花,說是定購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朵,辦公室都已經擺滿了。”
整個樓層都花香四溢,明明是冷風呼嘯的冬天,卻跟迎來了春日一樣。
溫知夏走上樓,剛剛送完花的幾人正往外走,她眉頭蹙了一下,推開辦公室的門,滿眼的白玫瑰盛放,像是走入了花海。
溫知夏眼眸眨動了下:“誰送來的?”
小陳助理止住想要驚呼的嘴巴,搖了搖頭:“這些花……都是剛摘下來的吧,上面好像還有露水。”
路過的員工也都會好奇的多往裡面看上兩眼,畢竟哪有女人會不愛花,尤其這一看便不是市面上可以輕易可得的品種。
溫知夏抿了下唇,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她心中多少也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
“把花分給大家吧,一人一束……多的就裝飾起來。”她看着擠滿了辦公室的玫瑰花,按了按眉頭。
小陳欣喜:“謝謝溫總。”
在找人分花的時候,溫知夏拿起手機,走到了落地窗邊,電話剛一接通,她便問道:“花是你讓人送來的?”
顧平生接到她的電話,還沒有揚起來的笑容,陡然就給僵在唇邊:“什麼花?”
他的反問,也讓溫知夏楞了一下:“不是你送的?”
她看到這一屋子的花,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覺得,是他讓人送來的,但聽這語氣……不是他送的?
彼時,瀾湖郡。
爬到沙發上,搖晃着小短腿的顧佑之正抱着平闆在聊天。
“小少爺在玩什麼?”趙姨見他一早上都抱着平闆,還以為這孩子是迷上了什麼遊戲,怕他傷到眼睛,問道。
顧佑之正在專心的回複消息,沒有回答。
趙姨就探頭看了眼,結果發現他正在跟一家花卉公司聊天,上面就是彙款頁面。
趙姨心驚了一下:小少爺這不是被騙了吧?
“小少爺,你花錢是不是跟顧總說一聲?你這是發過去了多少?”趙姨心中忐忑的問道。
小家夥這才擡起頭來,擺着小手指數了數,一隻手指頭數完了都沒有結束,趙姨連忙拿過來看了看,看到那二十萬的彙款後,眼前一黑。
“你……你哪來的這麼多錢?”這要是讓顧總知道了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