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顧平生手指握拳緊緊的抵在胃部,“……先扶我回去。”
葉蘭舟上前搭手,三分嘲諷七分憂心:“有些人,狠話放了一堆,到最後還不是在自己老婆面前伏低做小。”
“我以前怎麼沒見你廢話這麼多。”顧平生沉聲。
葉蘭舟見他疼痛難忍的模樣,也就沒有跟他計較一時的口舌之快。
一個出來打電話的職員看到這一幕,回去之後便順嘴說了一句:“顧總好像身體不太舒服,被朋友扶走了。”
有同事順嘴接了兩句,也就是稍微的對這件事情八卦了兩句,并未多言。
溫知夏拿起話筒的動作頓了一下。
顧平生就是那種小疼小痛的會在她面前裝模作樣的說難受,讓她心疼他,等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嘴巴憋的比誰都嚴實的性子。
用他歪門邪道的邏輯便是——男人的事情,沒有道理讓自己的女人擔心。
“累了?”
車上,徐其琛看着靠在椅背上,兀自出神的溫知夏,低聲問道。
溫知夏按了按自己的脖頸,點頭,“嗯,有點。”
徐其琛大掌按在她的肩頸上,“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待會兒到了以後,我再叫你。”
醫院。
醫生看着病床上正在輸液的顧平生,在記錄病情的檔案裡填寫着:“……原本就存在胃病,作息不規律加上近期之内過度飲酒造成的胃穿孔,還能清醒着來醫院,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說白了,就是他自己死扛,一般人指不定早就暈過去了。
葉蘭舟倒是聽着,病人自己卻沒有什麼自覺,還在沒事人一樣的回複郵件。
在醫生走後,葉蘭舟坐下瞥了他一眼:“都已經折騰三年了,你再折騰個兩年,這以後,指不定比徐其琛還像是病秧子。”
也許是一句“病秧子”刺激到了顧平生,回複完一封郵件後,他竟然放下了平闆,“花千嬌沒有給你點甜頭,讓你嘴巴這麼毒。”
葉蘭舟皮笑肉不笑的輕笑,話裡有話:“犯錯的是青祁,可不是我,她自然不會對我有什麼隔閡。”
這套理論套用到溫知夏跟顧平生和徐其琛身上,自然也完全适用。
顧平生瞥了他一眼,“該回去就回去,别在這裡礙眼。”
他說話毫不客氣,嫌棄之情溢于言表。
葉蘭舟嗬笑一聲:“臭毛病,該你疼着,走了。”
次日。
周安北步入總裁辦公室,“顧總,西南财經衛視想要邀請你做客一檔訪談類節目……”
在三年裡,顧平生對于有些影響力的财經頻道的邀約多數情況下,隻要時間合适,都不會拒絕,周安北進來之前,查看了一下顧平生最近的工作安排。
“兩天後,下午三點到五點的跟MR集團老總的見面臨時取消,您空餘出來兩個小時的時間。”
顧平生昨夜幾乎沒有怎麼睡,腦袋有些漲疼,“推了吧。”
周安北有些詫異,但是當他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猛然間想到已經回來的溫知夏,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他大概是忙糊塗了,怎麼會忘記這點……
太太已經回國,那顧總就沒有再上電視訪談的必要。
青氏集團。
青祁在下車之前被林惠茜拉住,兩人在車門敞開的情況下,進行了一場熱吻,林惠茜喘息着靠在青祁的身上,身上的香水味在青祁的鼻翼下散開。
這段時間,青祁因為跟花千嬌取消婚約的事情有些抑郁,但是這幾天在林惠茜在床上的多番“伺候”和崇拜目光之下,也慢慢的走了出來。
他是青家的繼承人,四方城有名的青年才俊,難道還會缺少女人嗎?
放眼同齡的人群裡,他不認為花千嬌能找到比他更合适更優秀的人選,但他身為男人,卻可以找到更加溫柔和善解人意的女人。
“我在家裡等你。”林惠茜依依不舍,嬌弱的跟他揮手道别,眼神中滿是留戀。
這很好的滿足了青祁在花千嬌身上失利的男性尊嚴。
林惠茜當然會捧着他,如今花家和青家已經解除了婚約,隻要青祁繼續對她迷戀不減,那她就是最有可能成為青家少奶奶的人選,從此麻雀變鳳凰。
青祁一改前段時間的頹廢,昨天還跟某副(廳)吃飯,馬上就要拿下一筆大項目,徹底穩定自己在集團的位置,讓那些因為青家多出一個私生子二公子而開始站隊的人明白,誰才是青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他意氣風發的走進集團,員工們見到了都是主動打招呼。
在坐電梯的時候,還遇到了公司高層,“聽說青少馬上就要拿下一個大項目,果然是年輕有為。”
“青某還年輕,還需要各位長輩多多幫扶才是。”
“青少謙虛了,青少意氣風發,将來……還要你來提攜提攜我們這些老人才是。”
“……”
兩人打了幾聲官腔,倒像是一派和諧融洽。
“青少人逢喜事精神爽,但是這……”高層瞥了眼他脖頸的位置,笑着說道:“還是要注意一下,免得被董事長看到了,哈哈哈哈。”
青祁在他的示意下,擡手摸向脖頸的位置上,蹭下來一點紅色的口紅,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叮——”
電梯到了,高層按着電梯,笑着點頭讓青祁先下去。
青祁道了聲謝,理了理脖頸後,走出電梯。
電梯門關上,高層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
青祁前腳出現在辦公室,後腳助理就面帶激動的走進來。
青祁正在咖啡機前沖泡咖啡,見他急匆匆的模樣,呵斥道:“什麼事情這麼着急,像什麼樣子。”
助理平複了一下情緒,笑道:“大好事,我剛才聽說,昨天跟您一起吃飯的那個副(廳),他手中的項目已經落在咱們青氏的頭上了,這可是半年來,公司接到的最大項目,而且還是您拿下來的,董事長一定會對您刮目相看,二少那邊不足為懼。”
這是青祁一直在期盼的事情,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明白,尤其是自己的父親知道,那個私生子比不上他半分。
“你沒有聽錯?”青祁按捺住激動的情緒,問道。
“絕對不會出錯,就在剛才,董事長已經讓人來傳話,讓您去他辦公室一趟,如果不是項目成功了,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找您過去,董事長今天一大早就來了。”助理說道。
青祁雖然興奮,但還是竭力的保持着儀态,整理了一下領帶,說道:“事情還沒有公布,就不能先行下結論,還是等我去見了父親再往外說。”
助理:“青少年輕有為,這一次為集團拿下了這麼一塊大蛋糕,一定可以就勢在集團樹立起絕對的威信,沒有人可以撼動您的位置。”
常年在青祁的手下,助理自然知道他在意的是什麼事情。
任誰,原本理t所應當手到擒來的全盤繼承的家業,轉眼間多了一個分一杯羹的人,心裡都會有些不平和憤懑。
“行了,你出去吧,我這就去見父親。”青祁佯裝不在意的擺擺手,說道。
在去董事長辦公室之前,青祁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确定沒有任何的不妥之後,這才打開辦公室的門。
“咚咚咚——”
幾聲敲門聲響起,正在打電話的青父微頓,朝着門口看了一眼:“進。”
“父……”青祁正欲開口打招呼,卻被青父擡手制止了。
青祁坐在一旁的位置等待,等青父挂斷了電話之後,這才重新起身,坐在他的對面:“助理說,您找我。”
青父看着他,拿出一份文件,青祁下意識的直起了脊背,因為花家解除婚約的關系,青祁在家中沒少被責備,如今他拿下了誰都沒有本事拿下的大訂單,也算是在自己的父親面前揚眉吐氣了。
但青父開口說的卻不是什麼項目,而是:“你在集團上班,也有不少年了。”
青祁接話:“五年多了。”
青父看了他一眼,将文件放在桌上,“五年了,時間也不短了,但是你一直沒有能夠為集團做出什麼事情。這是你這幾年的工作數據。”
青祁看了一眼,面色一僵,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說起這件事情,這些年因為覺得自己是理所當然的繼承人,青祁對于集團的事情的确并沒有多上心:“以前……是我不懂分寸。”
青父沒多說什麼,從下面又抽出來一份統計報告:“這份是你弟弟宇平這幾個月的工作進展,踏實認真,交到他手上再小的項目都是親力親為,赢得了一緻好評。”
也是這個時候,青祁才知道,自己的父親早先就已經安排青宇平在下面的公司進行曆練,而他一直被蒙在鼓裡。
青祁握緊了手掌,怎麼都不肯承認一個私生子的工作能力比他強。
“我準備調你去下面的公司曆練曆練,你回去準備一下吧。”青父沉聲說道。
青祁猛然間擡起頭來,有些懷疑自己聽到了什麼,“我去下面的公司?難不成你要讓那個私生子接替我的位置?!”
他激動的站起身,完全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你昨天作陪一整天的沒有拿下來的項目,宇平今天一早就把合同遞到了我手上,在此之前,他什麼都沒有說,而你搞得全集團都知道你去陪陳副(廳)吃了飯相談甚歡,這就是你們之間的差距。事情沒有成功之前,最忌諱的就是揚聲外人。”青父說道。
青祁陡然一淩,“你說,那個項目是他拿下來的?這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合同就在這裡,還能有假?還有一件事情,陳副(廳)過世的爺爺,跟花千嬌的祖父是莫逆之交,陳副(廳)雖然一向鐵面,但多少都會給花家些顔面,倘若……”
青父現在提起這件事情,心中還是一股氣,“倘若不是你自己斷了前路,今天拿下這個項目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我費盡了心思給你鋪平的路,即使你資質平庸了一些,都能讓你一路順風順水的走下去,是你自己一意孤行的要跟那個林惠茜鬼混,生生的斷送了這門親事。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自己失去的是什麼。”
雖說以前花千嬌智力退化,但無論是長相樣貌還是家世背景都是一等一的好,加上就連醫生都沒有斷定這個病治不好,又是救他才受傷的,于情于理于前程而言,這都是一門再好不過的聯姻,但是偏生他就跟鬼迷心竅一樣的一意孤行。
“父親!”
“這裡是公司,我首先是董事長,之後才是你的父親,這件事情是董事會的決定,你回去準備準備,任命馬上就會下來。”青父沉聲說道。
青祁意氣風發的進來,出去的時候卻是滿臉的頹色。
而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青宇平正在接受來自高層們的祝賀。
“二少年輕有為,拿下了半年來公司最大的一個項目,真是可喜可賀。”
“以後還需要各位多多關照。”
“是我們以後要仰仗二少才是,哈哈哈哈哈哈……”
“……”
相較于青宇平的衆星捧月,青祁便已然是無人問津,幾乎是所有人都認定,他成了青宇平的手下敗将,很難再有翻身的機會。
青宇平看了眼迎面走過來的青祁,喊了一聲:“哥。”
青祁沉着臉離開。
青氏集團将青祁下放,扶持認祖歸宗不久的二少爺上位的事情,像是長了翅膀一樣的一夜之間就已經傳遍了商圈。
花千嬌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頓了頓,并沒有在意,轉而繼續跟溫知夏聊天。
溫知夏看了下她如常的臉色,“這件事情,是伯父的手筆吧。”
花千嬌沒有隐瞞的點頭,花父認定了花千嬌的墜海跟青祁脫不了幹系,自然不會容許自己的女兒吃了這個啞巴虧。
“嗡嗡嗡——”
溫知夏的手機響動起來,是一陌生号碼,接通之後,是趙姨打過來的。
“太太,小少爺在訓練營被人給打了。”
溫知夏聽到她的話頓了一下,張嘴想要問孩子怎麼樣了,但是話到了嘴邊就給咽了下去:“這種事情你應該找顧平生。”
“顧總他……生病了,現在這個時間正在醫院挂吊針,小少爺臉上都破相了,對方的家長來了,我一個傭人也說不上話,您來看看吧,小少爺他……”趙姨說到一半,被小家夥拽住了胳膊,把手機遞給了他。
小豆丁奶奶的還帶着哭腔:“麻麻,疼~~”
幾乎就是在一瞬間,溫知夏的心就軟了。
半個小時後,溫知夏趕到了趙姨所說的地址。
還未走近就看到小糯米團子臉上的抓痕和青紫後,一顆心頓時就提起來了,小豆丁站在趙姨身旁,一動不動。
看到溫知夏來了以後,圓圓的大眼睛裡,頓時就盛滿了淚水,汪汪的一片,“吧嗒”,“吧嗒”的金豆子就往下掉:“麻麻~~”
溫知夏走過來的時候,瞥了一眼旁邊的另一個小男孩兒,又壯又胖的,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躲在自己母親的懷裡還在撒嬌。
一旁老師模樣的人,還在解釋剛才發生的情況。
溫知夏蹲下身,檢查了一下小家夥的傷勢,白白嫩嫩的小臉破了相,可憐的很,雖然已經大緻的猜到是怎麼回事,但她還是問道:“怎麼弄的?”
老師有些愧疚的開口:“這……您是佑之的媽媽吧,剛才兩個孩子發生了些矛盾。”
小男孩兒的媽媽這個時候也開口了,沒有什麼愧疚的意思,而是牽着自己孩子的手,笑眯眯的說道:“我了解了一下,就是小孩子之間的矛盾,沒有什麼大事情,但是不管怎麼樣,你兒子吃了虧,我給你道個歉。”
溫知夏擡眼看過去,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都沒有任何的悔意,說出的道歉話,也很清楚就是為了息事甯人。
溫知夏不是喜歡生氣的人,但對方打了人還這種态度,她的火氣也就升起來了:“道歉這種事情,當事人是不是也應該表個态?”
小男孩兒鼻孔朝天的目中無人,張嘴就是:“我憑什麼要跟他道歉,他一個啞巴連話都不會說,我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反應,我才不要跟一個傻子道歉。”
小男孩兒的母親捂住了他的嘴,但是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小孩子不要亂說話。”
雖然看上去是在教訓自己的兒子,但是沒有任何嚴厲可言,轉而笑着對溫知夏說道:“他一個小孩子,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童言無忌?
溫知夏算是知道為什麼這個小胖子這麼橫行無忌,敢情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但凡家長明點事理,都不會把孩子縱容成這樣。
溫知夏平緩了下呼吸,雖然在笑,但是笑容并不達眼底:“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以大欺小是懦夫的行徑?”
聽到她的話,孩子的母親臉色頓時就拉下來了,她的孩子自己會教訓,但是被一個外人教訓,心裡就不舒坦起來:“你這是什麼話,你這麼大的人,難道還要跟一個孩子計較?!”
溫知夏嗤笑,打量了一下對方的衣着打扮,她當然不會跟一個孩子計較什麼,但是大人——
“我們家團子傷的有些點重,這臉上的皮外傷先不說,被你兒子這個體重壓了一下,我懷疑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内傷,既然你們要道歉,那就跟我們去醫院走一趟,我要做一下檢查。”
小男孩兒的媽媽聽到她的話,不屑的笑了下,去了醫院能有多少錢,不過這樣也好,省的以後這個小傻子出了什麼事情,賴到她家孩子頭上:“那就走吧,我們家也不差這點錢。”
溫知夏眼眸眯了下,在女人帶着孩子趾高氣揚往前走的時候,瞥了眼趙姨:“給你們顧總打電話,讓他安排張院長和省醫院的精英t團隊,我們挨個項目仔仔細細的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