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他以前不喜歡吃糖,前段時間撿到了一顆糖開始,每天口袋裡都會裝着糖。”顧平生看着溫知夏聲音低沉沙啞的說道。
溫知夏看着手中的糖,眉頭擰了一下:“顧平生,你又想耍什麼手段?”
“這是佑之的檢測報告,每一次的檢查結果,上面都有顯示。”顧平生眸色深深地将手中的東西遞給她。
溫知夏也不知道怎麼三年過去了,顧平生這麼樂衷于給她看檢驗報告,她瞥了眼仰頭巴巴看着自己的小豆丁,遲疑了一下之後,但最終還是将面頰瞥過去:“無論這孩子出現了什麼問題,都是你和他母親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系。”
難不成就因為他們曾經在一起過,她就要負責他跟别的女人生養的孩子?
再可愛……也跟她沒有關系。
“他喊你麻麻。”顧平生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的掌心磨搓,在她開口之前,繼續道:“我和孩子都需要你,不能沒有你,離不開你。”
花千嬌有些狐疑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覺得有些莫名,還有些……羞恥。
羞恥感不是來源于她,是來源于顧平生。
怎麼說都是一個大老闆,外界傳聞中的金融巨鳄,竟是能扯下顔面跟一個女人……撒嬌?
花千嬌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但眼前的景象,又在真實的告訴她,這不是幻覺。
溫知夏縮了縮手,沒有成功,幾人站在醫院門前這怪異的一幕,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的注目,“顧平生,這裡是醫院,你就不怕遇到什麼熟人,顔面無存?!”
“我妻子都要跟别的野男人跑了,連家都沒有了,我還要顔面幹什麼?”他反問。
他這個人骨子裡就長着叛逆反骨,少年時就肆無忌憚得很,原本以為這些年内斂沉穩了,但耍起無賴來,壓根就不要臉面。
硬的不行,他就真的能抛開顧總裁高高在上的面子,跟她糾纏,總之是不肯放手。
當年,便是這般耐性,一點點的哄着騙着溫知夏愛上他。
溫知夏眉頭皺起,“你!要點臉!”
“不要了。”他說,然後一把将人給扛起來,瞥了眼小家夥,示意他跟上之後,直接就把人給扛走了。
花千嬌看傻了眼,連忙追上去:“哎!你……”
“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自己解決,花小姐請回吧。”顧平生沉聲說道。
“顧平生你有毛病是不是?!放我下來!”她是不怎麼會罵人,從小到大倒騰來倒騰去詞彙都較為缺乏,也就全部在顧平生身上實踐過,“有毛病”,“神經病”,“無賴”,“下流”,“要點臉”……
“你可以喊得再大聲一點,我是無所謂,丢人也不在乎這一遭,可你面子薄,想要被人圍觀,你就繼續。”他舌尖刮蹭了下後槽牙,邪氣道。
小豆丁安安靜靜的跟在顧平生身邊,看着爸爸把麻麻扛回家。
溫知夏冬天穿的厚,掙紮的時候都不怎麼便利,但顧平生穿得單薄得很,他一慣也不怕冷,溫知夏氣急了,就在他開車門的時候張嘴在他的露在外面的肩頸處狠狠的咬了下去。
顧平生開車門的手頓了下,到底是肉體凡胎,她那一口小白牙,咬人的時候也是真的疼。
“松開。”
溫知夏也真的松開了,顧平生皺起的劍眉微松,但是下一秒,她換了個位置,又給咬了下去,像是要連帶着對他的不滿和煩躁一并給發洩出來。
顧平生倒吸一口涼氣,擡手在她的臀部拍了一下,把人壓在車後座上,“再不松口,我就在這裡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真下流。”
他就是拿捏着她臉皮薄威脅,而且還是百試百靈。
長臂一伸,把小佑之也抱上後座,随之就鎖上了後車座上的門。
溫知夏掰動了兩下車門,但是卻沒有什麼效果。
“砰——”
顧平生繞到駕駛座車門前,重重的把車門給阖上。
“顧平生,你有……”
“有毛病。”顧平生淡聲把她的話接過去。
溫知夏緊緊的抿了下唇:“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啟動轎車,顧平生狹長的眼眸擡了下,透過後視鏡将她的模樣看在眼底,“你在我身邊,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意思。”
溫知夏冷着臉坐在後座上,小佑之仰着小腦袋看着她,似乎是覺察到她是不高興的,小手搓了搓口袋裡的糖紙,剝了一顆糖遞給她:“麻麻,吃。”
那麼豆丁大小的小孩子,軟萌軟萌的,溫知夏對他是發不出來任何t脾氣。
雖然是想要冷臉的拒絕,但是最終還是拿了過來。
小佑之見她吃了糖果,咧開嘴,露出整整齊齊的小乳牙,親昵且萬分依戀的鑽進她的懷裡,小腦袋蹭啊蹭,小手緊緊地抱着她的胳膊,把身體的全部重量都交給了她。
溫知夏怕他摔倒,下意識的伸出手抱住他,“車上不要亂動,危險。”
小豆丁不知道到底是聽沒聽到,往她懷裡鑽的更歡了。
顧平生透過後視鏡,将這一幕都看在眼中。
經過一處拐彎的時候,他猛然踩了一下刹車。
溫知夏身體向前傾的時候,她本能的牢牢把顧佑之抱在了懷中,但顧佑之的身體還是不可避免的撞擊上了前面的椅背,對于大人來說,這不會構成什麼問題,放在平時,小家夥也是那種就算是磕着碰着都不哭不鬧,拍拍衣服就站起來的沉默小孩子。
但是這一次,當溫知夏坐穩之後,下意識詢問他撞沒有撞疼的時候,小家夥的眼眶當即就紅了,抽了抽鼻子,金豆子“叭叭”的就落下來,委屈的不能行。
溫知夏手指摸着他被撞到的腦袋,“不疼不疼,小團子你乖哦,不哭了。”
顧平生細微地扯起唇角,薄唇微微勾起。
小孩子有時候是非常有眼力勁兒的,知道你心疼他的時候,就算是平常都可以忽略不計較的疼痛,都可以放大很多很多很多倍。
尤其小家夥雖然沉默自閉,但原本就比同齡的小娃娃聰明。
“麻麻,親親。”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習慣了這個小豆丁一口一句的“麻麻”,溫知夏竟也沒有糾正他的叫法。
因為他像是見到她之後,就沒有想過第二種叫法。
“前面突然刹車,你們沒事吧?”顧平生低聲問道。
溫知夏沒有看到前面到底是不是有什麼突然刹車的車,但是不想要理會他是真的。
小豆丁看了眼溫知夏,又看了眼顧平生,然後乖乖的靠在溫知夏的懷裡,也沒有理會自己親爹,那模樣像是輕而易舉的就跟溫知夏一塊的同仇敵忾了。
開車的顧平生:“……”
瀾湖郡。
顧平生将車子直接開到了家門口,手臂撐在車門上,等待溫知夏下車:“夏夏,到家了。”
溫知夏想說,這裡跟自己已經沒有什麼關系,也不再是自己的家,但也真的是不想要跟他有什麼交流,撇過臉,權當自己什麼都沒有聽到。
顧平生看着她寡淡的模樣,蓦然就想起,以前上學那會兒,也像這樣,她是老師同學眼中出了名的乖乖女,待人溫柔和善的很,但唯獨就像是非常的看不上他,覺得他煩,說他不好。
他不過就是臉上經常帶點跟人動手之後的擦傷,他認為傷痕是男人的勳章,可到了她眼中就成了街邊打架鬥毆的混子,他每每把人堵在走廊裡,她都是這般一副“我瞧不上你”的模樣,看的顧平生心裡癢癢的。
她越是表現的淡漠疏離,不喜他親近,顧平生偏就成天的在她眼前轉悠。
“喂,溫同學,你不是好學生麼,團結友愛同學,連個題都不給我講?”他狹長的桃花眼上挑,笑眯眯地望着她,将本課外輔導書推過來。
溫知夏抿着唇,把臉偏向一邊,極其不想搭理他。
她的頸部線條很好看,人也白嫩,像是可以掐得出水來,雖然是一個好臉色都沒有給他,但顧平生偏生就是不喜歡那些個成天圍着他轉的,就是喜歡這個冷冰冰跟玉做的似的小學霸。
“喂,小書呆,我跟你說話呢。”她不是成天喜歡看書,他特意買了本習題集來跟她搭話,她這是什麼個态度?
至于為什麼說特意……大概是校霸同學除了抽屜洞裡堆放的學校發的課本,沒有課外書習題這種東西。
溫知夏被他鬧的煩了,奶兇奶兇的把輔導書丢到他身上,哽着脖子罵人:“你書上一個字都沒有,根本就沒有看過,你……你有毛病,幹什麼每節課都拉住我。”
是每節課課間,每、一、節、課、間!
他一下課就拽住她,把她按在座位上,她坐久了,坐久了就難受,忍他很久了!
小書呆第一次在班級裡發火,尚在班裡的同學都回過頭來看,顧平生面色一陣青一陣紅的,好不精彩。
一同樣不怎麼愛學習,成天來混日子的男生,陰陽怪氣的湊過來:“呦,我們的學霸也會……”
“咚。”顧平生擡腳踢中了男生跟前的桌子,把他撞得一個趔趄,“艹,顧平生你他媽有病是不是?”
他這不是在幫他說話?!
“不會說話就把嘴巴捐了,關你什麼事兒!”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男生對他有着忌諱,吃了啞巴虧,罵罵咧咧的出去了。
溫知夏剛才也被他那一腳吓了一跳,她也就是剛才真的煩躁了,平日裡對顧平生這種人還是敬而遠之的,發完脾氣了,現在心裡其實也有些沒譜的。
“不生氣了,我這不是……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跟好學生多多學習麼,嗯?”反正是扯謊的話随口就來,也不管符不符合校霸人設的,他是覺得小書呆好哄騙的很。
記憶閃回,顧平生看着坐在車内的溫知夏,瞥了眼小家夥。
小家夥歪着腦袋,托了托下巴,在溫知夏的懷裡躺着靠着,樂不思蜀,壓根就不管自己親爹了,把父子倆的統一戰線忘得幹幹淨淨。
看得顧平生心髒一堵。
老婆不理他,兒子還叛變了,一個兩個的沒心肝。
“下車,夏夏,或許你更願意我抱你下來。”他深吸一口氣,說道。
溫知夏這才把臉撇過來,什麼話都沒說,也就真的下車了,隻不過不是朝着裡面走,而是轉身準備原路返回。
小家夥也踩着小腳丫“哒哒哒”地跟在她身旁,一副“麻麻去哪兒我去哪兒”的模樣。
顧平生按了按腦袋,覺得頭疼。
幾步上前,把人給騰空抱起來,沉着眼眸看了眼輕易就叛變的小家夥:“跟上。”
溫知夏踢着腳想要下來,顧平生就故意的颠簸了兩下,出于自保的本能,溫知夏手臂圈緊了他的脖頸。
擡眸看到他唇角的笑意,溫知夏氣不打一處來。
“顧總,太太,小少爺。”王姨趙姨聽到動靜,看到一同回來的三人,先楞了一下,然後笑盈盈的打招呼。
溫知夏能回來,不光是顧佑之高興,連她們也是。
顧平生讓她們照顧顧佑之,徑直把溫知夏帶回了他們的房間,同時将門給反鎖。
溫知夏被放到床上,當時站起身。
顧平生握住她的手臂,“夏夏,我們心平氣和的好好聊聊,我跟趙芙荷什麼事情都沒有,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已經把人送走了,她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我當時留下她,也是為了救你。你該知道,你對我意味着什麼。”
他什麼都不要,也會想要她陪在他身邊。
溫知夏掀起眼眸,聽完他的話,淡聲問他:“說完了嗎?”
平靜的毫無波瀾,無論是人還是語氣。
“你不相信?”他眸色湛黑地望着她。
“我信。”她問:“所以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她這不鹹不淡的态度,是顧平生最難以忍受的,他甯願她發脾氣,這還會讓他覺得,她心裡是有他的。
大掌撫摸着她的面頰,她像是都不會變的,學生時期是什麼模樣,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什麼模樣,“夏夏,你真的喜歡過我嗎?”
他哄着她說了那麼多次喜歡,那麼多次愛,但實際上,他從未真正确定過。
因為同樣的話,她也對别的男人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