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當顧夏集團公關部接到消息,到連夜召集相關人員試圖将新聞壓下去,再到聯絡上周安北告知這一消息,天都已經有了逐漸泛白的迹象。
溫知夏聽到手機震動的聲音響了一遍又一遍,皺着眉頭要睜開眼睛。
一雙大手在她的肩上輕輕的拍了下,拿起了手機:“沒事,你繼續睡。”
她也沒有多想,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顧平生披了件外套,走出卧室,“什麼事情,這個時間打電話?”
周安北已經顧不上他言語之間的不悅:“顧總,出事了……”
顧平生點開周安北發過來的相關報道,相關累計閱讀量和話題量經過發酵後已經過億,這對于一家企業來說,影響是巨大的。
更何況這不是其他的醜聞,而是直指公司的最高領導者的患有精神病。
“公關部那邊已經連夜在找人删帖,但因為集團的影響力在那裡,所以網民們的讨論度很高,就算是短時間内壓下去,過段時間又會反彈回來……”
而且網民通常情況下都會有種逆反心理,你越是試圖把消息壓下去,他們的熱情反而越高,直到這件事情給出最終的調查結果塵埃落定,他們才會一窩蜂的再去尋找下一個熱點。
“公關部的想出的解決方案是,暫時先用官方微博發一個澄清,隻是……”周安北頓了頓,“隻是我這邊查出來,爆出來的人似乎是張氏那邊的人,還有……您的病曆單,廢了這麼大的功夫搞出的動靜,倘若是一個簡單的澄清,怕是收效甚微。”
相反,“顧夏集團官博澄清”類似的詞條會再一次的登上熱搜,之後如果再有什麼其他針對性的詞條,一兩天之内恐怕顧夏集團都會挂在熱搜上下不來。
所以周安北的意思是,如果能有什麼權威的檢測報告,會能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
但這就意味着,顧平生要迫于壓力去做精神方面的檢測,這對于一個集團的最高領導者來說,因為風言風語就去做檢測……說是自黑玩梗也行,說是笑柄也未嘗不可。
那個被爆出來的病曆記錄,周安北這邊找人尚未看出什麼破綻,而能給出答案的人,怕是除了當年的醫生,便是顧平生本人。
顧平生一臉沉色的将新聞浏覽完,“先想辦法把熱度壓下去,把相關關鍵詞都撤下來,一個小時後,顧夏集團召開緊急會議。”
周安北看了看時間;“是。”
顧平生握着手機,眸光銳利森冷。
溫知夏聽到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雖然他已經在盡量的壓低聲音,但因為她剛才醒來過一次,并沒有睡沉,所以就睜開了眼睛。
“有什麼事情嗎?”睡眸惺忪,聲音裡透着慵懶。
顧平生擡手正在扣襯衫上的扣子,聽到她的聲音後轉過身來,坐在床邊,“吵醒你了?”
溫知夏輕輕的搖了搖頭:“你怎麼起那麼早?”
顧平生在她的面頰上親了一下:“有點事情需要去處理,你繼續睡。”
溫知夏掀了掀眼眸:“什麼事情?”
顧平生:“一點小事。”
溫知夏卻不信:“一點小事,就不用你親自去處理。”
顧平生頓了一下:“……稍微大一點的事情。”
溫知夏:“你是在跟我打啞謎嗎?”跟她這兒玩文字遊戲呢。
顧平生輕笑:“沒什麼大事,就是事情比較急,你再睡會兒,等佑之醒了以後你再起來吃早餐。”
他言語輕松,不像是有什麼事情,在他的安撫下,溫知夏又睡了回去。
可顧平生的這派輕松并未能夠維持多長時間,被室外的寒風一吹,神情也随之就冷了起來。
顧夏集團在天還未亮的時候,高層能趕到的就已經趕到,公關部和行政部更是時刻圍繞在辦公桌前,又是電話又是看電腦屏幕。
這件事情,溫知夏到了公司後也才知曉。
小陳助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加上職工們茶水間洗手間内的竊竊私語聲,她想要不注意到都難。
原本這樣的新聞,大家的關注度也不會那麼高,但是當這個人會是不是出現在公司的情況下,就很難不引起讨論。
“她們說的是什麼事情?”
在小陳助理來送咖啡的時候,溫知夏開口問道。
小陳助理咬了下唇,倒是也沒有隐瞞:“溫總,您還不知道?要不然,您還是先看看這個吧。”
當溫知夏看到那醒目标題的時候就知道事情不太對,當點開之後,看到那張病曆單,頓時就明白過來,天還沒有亮的時候,顧平生為什麼會那麼急匆匆的離開。
“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她問道。
小陳助理:“……淩晨,大概是……三點左右的樣子,等到了天快亮的時候,五六點鐘吧,就已經發酵起來了,等到差不多大家都到了公司,這件事情已經挂在熱搜第一了,而且好像看評論區的意思,應該是顧總那邊撤過熱搜之後又重新被頂上來的。
雖然現在的熱度沒有一開始那麼高了,但是相關的讨論度卻還是在持續攀高,股票也在下跌……”
見溫知夏面色沉重,小陳助理連忙說道:“不過溫總你也别太擔心,顧總那麼厲害,一定很快就能解決的,網友麼,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等被什麼其他的事情轉移了注意力,就不會再緊盯着這件事情了,我們都是相信顧總為人的,而且這個造謠的也太沒水準了,顧總如果真的有精神病怎麼可能走到今天嘛。”
“你先出去吧。”溫知夏說道。
小陳助理看了看她,點頭。
在辦公室的門阖上之後,溫知夏就撥通了顧平生的手t機,手機在辦公室内響着,并沒有人接。
而會議室内氣氛還是一片的凝重。
當周安北的手機突兀的響起,他連忙想要關掉,但是看到來電顯示之後,手指忽然就停住了,在衆人的目光注視下,他沉了沉走向顧平生,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是小溫總。”
顧平生看了他一眼後,接過手機,走了出去。
“夏夏,是我。”
“如果我不給你打電話,你準備什麼時候把這件事情告訴我?”溫知夏問道。
顧平生按了按眉心:“你知道了。”
溫知夏:“都人盡皆知了,我還能不知道?”
顧平生頓了頓:“也沒有想到瞞你,隻是不想你煩心,沒什麼大事,我會解決好。”
如果是其他的新聞,溫知夏也就信了他的話,但他的病,就是他心中的一道坎,“你現在還在公司?”
顧平生:“嗯。”
溫知夏:“我現在去找你。”
顧平生緊張的神經因為她這句話忽的就放松下,“别亂跑了,外面冷,有什麼事情你給我打電話就行了,我手機放在外衣口袋裡,開會的時候沒有拿,我把手機帶在身邊。”
溫知夏對此倒是沒有說什麼,而是轉而說道:“你現在是什麼毛病?我不問你,你什麼都不打算跟我是不是?!”
她訓他,他也能會心微笑:“不想你擔心,我這邊沒有什麼事情。如果讓你不高興了,我跟你道歉,嗯?”
溫知夏現在也不跟他計較這些:“你先去忙吧。”
事情發酵到現在,指不定有多大的爛攤子。
顧平生說“好”,挂斷了電話後,重新回到會議室,笑容早已經斂盡。
張氏集團。
因為受到吳雯靜案件的影響公司也受到了波及,張展榮已經讓律師拟定了離婚協議,讓張之彥拿給吳雯靜。
張之彥自然是不同意,父子兩人在辦公室内起了不小的争執。
“你不要忘記你現在擁有的這一切是誰給你的!”張展榮看着對自己争執的兒子怒聲道。
這話,張之彥幾乎是從小聽到現在,以前他是私生子,吃穿用度的來源全都依靠眼前這個男人的“施舍”,即使後來他和母親趕走了顧平生,還是要時刻擔心什麼時候會不會被他重新掃地出門。
“父親或許還不知道,我現在已經是張氏集團最大的股東,這些年你也老了,也到了時候該回家頤養天年的時候,你放心,身為你的兒子,絕對不會虧待你,至于離婚……父親還是放棄這個打算,我已經有了一個入獄的母親,便不想要再經曆一場你們之間的婚姻破敗。”
張之彥把兩份文件丢在辦公桌前,一份是張之彥目前所掌握的股權數,另一份則是已經寫好的股權轉讓書,上面寫的内容是,張展榮無償将名下張氏集團的股票轉讓給他進行全權打理。
張展榮氣急敗壞的指着他:“你……你這是……你這個逆子!”
張展榮氣的癱坐在椅子上,用手捂着自己的兇口,感覺到呼吸困難。
張之彥冷冷的看着他:“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這不是父親你教我的嗎?顧平生早已經跟你斷絕了父子關系,現在,你唯一能指望來養老送終的,不就隻剩下我了?父親還是爽快的簽了這個協議,對你對我,都好。”
等解決了老東西這邊的事情,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省醫院。
李月亭照常接受治療,醫生希望她接受化療,剃光頭發的時候,她直接就拒絕了。
“既然活不了多久,還做化療幹什麼,給我繼續開藥吧。”她說道。
主治醫生還想要再勸說她一下,但是李月亭心意已決,根本聽不進去任何勸告。
“……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們這邊會尊重,我稍後會給周秘書打個電話說一些你的情況。”醫生說道。
李月亭問:“為什麼不是給顧平生打電話?”
醫生:“這……周秘書說,任何事情直接跟他講就行了。”
李月亭聽完後,嘲諷的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顧平生厭惡她,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嗎?
可她就算是死,都想要他陪着她。
既然活着的時候他們不能在一起,那死總是要死在一起,她愛了他那麼多年,那麼多年啊!
她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都耗費在了他的身上,為他失去了作為一個母親的資格,為什麼他就是不能回頭多看她一眼?
為什麼不能回頭多看她一眼?!
病痛的折磨和死亡的恐懼,讓李月亭整個人朝着更為偏激的方向走去。
她開着車,待在一荷知夏廣告公司的樓下,看到穿着大衣的溫知夏從裡面出來,碰到了前來的徐其琛。
溫知夏楞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巧合的碰到徐其琛。
李月亭看着交談了兩句後,便上車離開的溫知夏。而徐其琛卻還站在寒風中,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注視,他掃視了一圈之後,目光落在了緩緩降下車窗的李月亭身上。
數秒鐘後,徐其琛移開視線,重新回到了車内。
李月亭透過後視鏡看着遠去的轎車,她忽然之間發現一件事情,難怪她總是覺得,見到徐其琛的時候總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現在忽然之間就明白了,那是因為溫知夏。
溫知夏跟徐其琛有着相似的清冷氣質。
她厭惡前者,卻對後者,有一兩分的感激,倘若不是他給自己指明了一條路,她又怎麼能在自己即将走向死亡的時候,找到剩下日子該走的方向。
“先生,那輛車上的人好像是李月亭。”車上的晉茂也觀察到了一荷知夏樓下停靠着的那輛轎車。
徐其琛:“嗯。”
晉茂:“……太太,還是不肯跟先生回來?”
徐其琛:“顧夏集團出了那麼大的亂子,她自然不會放下不管。”
晉茂:“先生既然知道,那為什麼還……跑這一趟。”
為什麼?
徐其琛想,大概是想念了吧。
顧夏集團。
溫知夏徑直乘坐電梯去了頂層,周安北見到她的時候,有些詫異,但是轉瞬也能明白過來,大概率也是為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顧總在辦公室。”
溫知夏點了點頭,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到了顧總冷聲訓人的聲音,不用看便能猜到裡面是什麼冷凝的氛圍。
周安北敲響了辦公室的門,裡面的人也在這個時候垂着腦袋灰頭土臉的出來。
溫知夏前腳踏進辦公室,後腳就看到坐在椅子上背對着辦公桌的男人沉聲怒斥道:“誰讓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