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沒有女人會不愛惜自己的容貌,但是汪海瓊現在雖不至于用面目全非來形容,可整張臉乍一看上去,還是異常的恐怖。
她幾乎是毀掉了半張臉。
醫生給汪海瓊重新上藥纏紗布的時候,汪海瓊一直都是閉着眼睛的,但即使這樣,也還是會因為劇烈的疼痛溢出眼淚,可眼淚中的鹽分滴到傷口上,醫生隻能再次進行殺菌。
“眼淚隻會讓你的傷口更疼,對于傷口恢複也沒有任何的好處,還是忍一忍,馬上就好了。”醫生說道。
汪海瓊低聲“嗯”了下,但眼淚還是會不受控制的落下來,醫生隻能耐着性子給她一遍遍的擦拭。
溫知夏就那麼靜靜的在一旁看着,心中多少有些沉重。
在醫生離開後,汪海瓊靠在病床上,半天沒有從疼痛中緩過神來,她的整張臉都是麻的。
“……以後,你打算怎麼辦?”溫知夏問道。
汪海瓊嗤笑一聲:“幹什麼?你可憐我?還是想要看我笑話?”
言語之間的針對,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跟溫知夏站在對立面上,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成為了習慣。
“你現在的處境,已經足夠我看笑話。”換而言之,她沒有那麼空閑,也沒有興緻持續性看她後續的笑話。
汪海瓊捏緊了手掌,“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生厭。”
溫知夏微微扯動唇角,淡聲道,“你也不怎麼讨人喜歡。”
汪海t瓊被用繃帶包裹嚴密的臉側過來,看着她數秒後,深吸一口氣:“溫知夏我真的很讨厭你,從你第一次雲淡風輕的從我手裡搶走項目開始……”
可更多的,大概是羨慕。
羨慕她永遠幹淨,永遠真摯,永遠熱忱,永遠……不會跟她走一樣的路。
從汪海瓊躺在第一個男人床上開始,她就回不去。女人的衣服,脫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和今後的無數次,隻要還有男人對她的肉(體)感興趣,隻要她還缺錢,她就走不出去這道漩渦。
從第一開始見面,汪海瓊對溫知夏是帶着好感的,這種感覺就像是,墜入深淵的人望着海面上的那抹亮光,即使自己髒了,可有一個人是清清白白的無暇,她看着,便不覺得這個世界都是肮髒一片的。
可你知道,這種好感,一旦建立在,有人将你們兩個放在一起做對比,說你隻能用來睡,而她是用來愛的時,那種感覺嗎?
跟汪海瓊上床的那些個男人,提起溫知夏來的時候,什麼作畫留白、飲酒微醺、底色幹淨、單單是讓人看着,就能橫生出無數的情節……
多聽上兩遍,心中的厭惡和惡意便是油然而生。
“讨厭我的人挺多,你不用特意告知我。”倘若是每一聲厭惡都要聽進去,那她也挺累的。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汪海瓊蓋上被子,不想要再跟她交談,拳頭伸出去,但是一拳拳都打在棉花上,無端的就讓人感覺到心累。
看着閉上眼睛的汪海瓊,溫知夏從包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邊的位置,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疼的時候就吃止痛藥,不想再見到熟人就跟宋明澤一起出國,死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就如同你不喜歡我一樣,我也真的對你喜歡不起來,以後大概率是不用再見了。”
她站起身,朝着門外走去。
“溫知夏。”翻過身,背對着門口的汪海瓊忽然開口,說:“留意好你男人,倘若你敗給外面的其他女人,我會瞧不起你。”
溫知夏沒說話,因為倘若有一天,感情需要用争奪和手段才能留住的時候,那就失去了本身存在的必要。
當腳步聲消失在病房裡,汪海瓊這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她看着窗外的天空,和那一角的天台,腿下忽然有些軟。
尋死的沖動隻是一瞬間的,她其實并不想死,就像溫知夏說的,她還有牽挂,怎麼會甘心赴死。
“……小瓊。”手機一響,宋明澤就接起了電話,“醫生說我的腿已經有了好轉,最多一年就能稍微脫離輪椅站起來走走了。”
這個好消息,他原本想要等她下班的時候,再跟她分享,但是在接到她電話的一瞬間,就忍不住說出口。
汪海瓊坐起身,開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餘光看到了溫知夏留下來的那張卡,卡上貼着密碼。
汪海瓊瞳孔驟然一縮,她拿過銀行卡,捏着的時候,手指都在顫抖。
“小瓊,你怎麼了?”宋明澤聽到了手機那端啜泣的聲音。
汪海瓊努力的擡高下颌,将充盈在眼眶中的濕潤竭盡全力的咽下去,卻不小心嘴角溢出了哽咽,所以她才說,溫知夏這個人就是真的很讓人讨厭。
溫知夏從醫院出來,坐在車内的時候,按了按太陽穴,神情有些疲憊。
“太太是不舒服?”匆匆來到醫院,之後又滿身疲憊的模樣。
溫知夏搖了搖頭:“回去吧。”
瀾湖郡。
溫知夏回來的時候,看到顧平生正坐在客廳,手中拿着本厚厚的畫冊,像是在認真的進行着揣摩。
聽到她回來的腳步聲,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過來,“司機說,你去醫院了?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溫知夏并未留意到他手中的畫冊,這時聲音也有些沉重的說道:“汪海瓊在醫院裡被人潑了硫酸。”
顧平生聞言,深邃的眸光閃爍了下,言語寡淡道:“是麼,人怎麼樣了?”
“情緒不太好,臉毀了,工作也丢了,放在誰身上,恐怕都需要一段時間來接受。”溫知夏說道。
“嗯。”顧平生眸色深沉的掃過她面上的疲色:“她一向針對你,你可憐她?”
溫知夏:“談不上可憐,隻是多少有些可惜……她撈錢不擇手段,為了項目費盡心思,也是為了救人,出發點沒有問題,隻是過程出現了偏差,但代價太沉重了一些。”
“你什麼都好,就是心腸太軟了一些,你知道,前段時間網上散布的視頻和關于你的照片是誰做的嗎?”顧平生撫着她的長發,問道。
溫知夏微頓,“……是她做的?”
“她從鄭軒城電腦的加密文件中弄到的,為的就是讓你身敗名裂,這種人,不值得你可憐,她能保住一條命,已經是手下留情。”顧平生厲眸眯起,眸光陰沉。
聽到網上的風波出自汪海瓊之手,溫知夏的神情有些複雜,她轉過頭看向顧平生,卻也留意到了另一件事情:“汪海瓊在慶功宴上被播放的那段視頻,是你做的?”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不過是同樣的毀了她的名聲。”顧平生說道。
原本這不過隻是一個起點,但是溫知夏既然說她現在毀了容也丢了工作,一無所有了,顧平生倒也不會真的趕盡殺絕,落人口實。
面對他的話,溫知夏沉默了一下,但是最終也沒有說什麼。
畢竟,顧平生充其量隻是開了一個惡意的口子,剩下的因果,都是汪海瓊這些年積攢下的。
“不要為了無關緊要的人費心思,先看看這些。”顧平生将手中厚厚的畫冊放到她的手上,厚實的感覺頃刻間就把她的神志拉了回來。
溫知夏低頭,翻看了兩頁,發現都是婚禮現場的成品圖,她詫異的轉過頭,“這是……”
“補辦婚禮。”他說,“我說過,等集團穩定下來,當年我沒有給你的,會加倍的補償你,場地已經選好了,就在海邊,婚禮籌辦方也已經選好,婚紗也已經差不多要完工,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挑選一個現場的風格……”
溫知夏聞言,眼眸閃動了下,“你……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
顧平生:“三個月前。”
三個月前,差不多就是他們三周年的時候。
“……怎麼一直都沒有跟我說?”她問。
顧平生削薄的唇角扯起,大掌磨搓着她的後頸:“現在說,也不晚。”
溫知夏認真的翻看着手中的成品圖,一頁頁的翻看着,看的極其仔細,卻一直都沒有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顧平生起身去倒了兩杯水,等他大半杯水喝完,她還是那般目不轉睛的,“那麼好看?”
溫知夏指着其中一頁說道:“這個吧。”
“好。”顧平生猛然将她攔腰抱起來,大步流星的往樓上走。
溫知夏連忙圈住他的脖頸,“你幹什麼?”
“樓上,還有東西需要你拿主意。”他深邃的眼眸晦暗的說道。
她下意識的認為是婚紗一類的東西,但是當房門打開,看着床上鋪放着的性感内衣,面色猛然間泛起绯紅,她從他的懷裡下來,嗔怒的瞪他一眼,然後轉身就要出去。
顧平生長臂從後面把人攬住,薄唇從後面壓在她的耳際:“去試試。”
溫知夏試圖掰開他的手,惱羞成怒道:“顧平生,你……你……要不要臉,你從哪兒弄來的?”
她很輕,他稍一用力,就把人按到了床上,戲谑道:“你在想什麼?又不是讓你現在穿,不過是先試一試,等婚禮的晚上……總是要有點不同的。”
溫知夏拽住他的領帶,瞪他:“那你怎麼不穿點與衆不同的?!”
她臉皮薄的很,怎麼肯穿那種衣服,穿比不穿還要讓人感到羞恥。
顧總捏着她精小的下颌,薄唇似笑非笑:“如果你喜歡,我沒有意見。”
跟他在床上比下限,溫知夏顯然不是他的對手,手臂撐在他的兇膛上,嗔道:“你敢亂來,就自己去睡客房!”
說罷,她轉身拿着睡裙,去浴室,不過在走進去之前,還是不忘記回頭,指令道:“你弄來的東西,自己想辦法收拾了。”
她不想再在家裡看到。
顧平生看着她背影纖細的腰肢,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床上撚了下那幾件“衣服”。
風頭正勁的顧夏集團總裁顧平生要跟發妻,要補辦婚禮的事情,不知不覺中就已經傳到了不少人的耳中。
自然也傳到了趙芙荷的耳朵裡。
婚禮大肆的進行着操辦,在她去逛商場的時候,正好撞見前來采辦的人,從他們的口中得知,婚禮現場的一花一草都需要提前半個月進行挑選準備,為的就是能夠确保當天正好是花草的盛期。
“我也是前兩天才知道,這場婚禮顧總已經暗中籌備了三個月。”李月亭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的身後。
趙芙荷聽到她的聲音,猛然回過頭t:“三個月?”
“就是你在君悅被他帶回來的前後,即使你懷孕又流産,都沒有改變任何事情。”李月亭壓低聲音,“看來,是我高估了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在顧總心裡,溫知夏永遠都是心頭的朱砂痣。”
趙芙荷握緊了手掌,直直的看向李月亭:“如果他真的把溫知夏看的那麼重要,就不會跟我在一起了。”
李月亭:“所以……你說,如果婚禮當天,新郎不出現,溫知夏會不會顔面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