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顧平生眸光微頓,眼眸深黑:“人抓到沒有?”
這話中的意思便是,他并不知道這件事情?
“我以為,顧總會清楚。”錢紅丹意味深長的說道。
“我要他如何,會親自動手。”這不是,便來了。
錢紅丹停頓了數秒鐘的時間,“你……準備做什麼?”
到底,鄭軒城如今還是她的丈夫。
“幫助錢女士盡快得償所願。”顧平生冷冷丢下這麼一句之後,擡手推開了重症監護室的房門。
錢紅丹見狀,手下意識的伸出來,卻又在反應過來之後,慢慢的收回來,澀然的輕笑一聲,看着病房的門在自己面前緩緩的阖上。
終究有些事情,是需要一個結果。
鄭軒城不願意離婚,不願意放棄如今唾手可得的一切,也不願意失去錢家這個堅實的靠山,可同時呢,也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想要在外面花天酒地。
這世間的好處,又怎麼可能全讓他一個占了。
鄭軒城兩次死裡逃生,也算得上是極度的幸運,但好像這份幸運已經透支幹淨,現在半身繃帶的躺在病床上,整個人的神經萬分的緊張,疑神疑鬼的覺得進來的每一個人都非常的可疑,都想要害他。
隻有在錢紅丹進來的時候,他一直緊繃的神經會有片刻的放松,或許是從心底裡覺得這個發妻,是唯一不會害他的人。
畢竟,錢紅丹幫他、助他,從來都是不遺餘力。
但就是這樣一個一心一意為他的女人,到後來,是他親手給推開的,落到今天的下場,隻能說是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是,是你……你來幹什麼?你想要做什麼?”
在看到顧平生的一瞬間,鄭軒城整個人都在膽顫,不光是錢紅丹覺得這一切的事情都是顧平生的手筆,鄭軒城也是這樣想的。
因為除此之外,誰還會有這麼狠厲的手段,誰還會想要他的性命。
這一切都是從他認出溫知夏是當年那個女孩兒開始的,從他想要一償夙願開始的。
早知道會是現在的結果,鄭軒城怎麼都不會去招惹溫知夏,沒有吃到肉,反倒惹來一身騷,還要心驚膽戰的防着有人要害他。
“紅丹,紅丹!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出去!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鄭軒城想要逃離,但是剛剛動過手術的身體根本不聽從控制,紗布一層又一層,腿上還打着厚厚的石膏,根本沒有任何移動的可能性。
門外的錢紅丹聽到動靜,朝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早已經不再曼妙的身形,在坐下來的時候,肚子上的折疊兩圈的贅肉,她低頭看了眼自己比以前整整胖了一倍的大腿,閉上了眼睛,嘲弄的笑了一聲。
而門内,顧平生拿起桌邊的水果刀,鋒利的刀面經過窗外光線的折射,帶着刺眼的光芒。
鄭軒城奮力的想要去碰觸按鈴,顧平生就那麼看着他掙紮,在他快要碰觸到的時候,切了一個蘋果。
“吃了。”顧平生用水果刀插入其中的一塊,抵在鄭軒城的嘴邊,稍不留意,鋒利的水果刀便會在嘴上留下一道皿痕。
人為刀俎,鄭軒城不敢稍有違背,張開嘴。
隻是,吃在嘴裡如同是在嚼蠟,他吃的心驚肉跳,下一秒,“啊!”
“啊!”
“救……唔。”
鄭軒城看着自己被以扭曲弧度吊起來的腿,冷汗淋漓的同時,慘叫聲也跟着起來。
醫生說他的腿重傷,需要好好的養着,說不定還能恢複如常,但如今,他清晰的聽到了骨頭再次斷裂的聲音。
但是偏偏,他連喊叫聲都不敢再發出。
因為顧平生将水果刀抵在了他的喉嚨上,鄭軒城從他的眼神中隻看到一片不見底的黑暗,絲毫不懷疑,隻要他再敢喊叫,顧平生就會讓他再也發不t出聲音。
“我希望,鄭董事能夠回答我幾個問題。”顧平生削薄的唇扯動。
鄭軒城忙不疊的點頭。
對于他的配合,顧平生像是比較滿意,“九年前,發生了什麼?”他說:“我的耐心不好,希望鄭董事好好配合我。”
“我說,我都說。”鄭軒城,“當時,我跟朋友去華沙地下娛樂城,聽說進了一批新貨,溫……不是,顧太太當時就是其中最紮眼的一個,不少人都想要嘗……嘗個新鮮,但是後來發生了意外,她發瘋一樣的到處砍人,現場還有人動手……”
“我們聽到警方到來之後,就迅速的在現場撤離,後來,後來事情鬧大,她卻毫發不傷,聽聞是有人出面保住了她……我知道的,我知道隻有這些。”
“保她的人是誰?”會是如今再次出手的那人嗎?
鄭軒城:“這個我真不知道,當年在場的人半數以上都被追責,其他的要麼出國,要麼銷聲匿迹,不再提及當年的事情。”
顧平生掀眸,聲音冰寒:“都不提起,你卻敢大肆的弄到網上?!”
“不是我!”鄭軒城急聲:“我現在忙着分割家産,怎麼可能還會給自己找不痛快,不是我做的,是有人,是有人暗中設計我。”
他說不是,但顯然無法取信于人。
顧平生這種甯可錯殺一千也絕不可放過一個的性子,自然更不可能相信。
半個小時後,顧平生從病房内出來,緩緩的将挽起的袖口放下,睨了一眼一旁的錢紅丹,一句話都未說,大步流星的離開。
錢紅丹看着他的背影半晌,站起身,推開了重症監護室的門。
門一打開,病房裡消毒水的味道夾雜着尿騷味,讓人止不住捂住鼻子。
鄭軒城的腿已經被放下來,但整個人的眼睛僵直的看着頭頂的天花闆,像是癡傻了一般。
醫生來巡房,看到這一幕愣了下,連忙上前查看。
當錢紅丹聽到說鄭軒城以後隻能卧床,下半身形同虛設之後,她竟然沒有半分的吃驚,心中也沒有多少的波瀾,隻是靜靜的看着床上的男人半晌後,轉身離開。
顧平生今天來的目的并不難猜,而當她沒有選擇阻止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再打算理會鄭軒城是死是活。
這是他拈花惹草的代價,她原本還想要問上一句,當年言辭鑿鑿說會跟她走一輩子的男人,到底是從那一刻,開始不愛她了。但是現在,好像答案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
錢紅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後沒有多久,被她在套房内拽着頭發扇巴掌的女人——汪海瓊,也出現在了醫院。
傍晚,君悅會所照舊是燈紅酒綠,昏暗的燈光,極盡糜爛。
李月亭看着趙芙荷走進君悅會所,在某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畢竟,按照常理來講,既然脫離了這個地方,還是被包養的狀态,為了洗脫掉曾經不堪的過往,應該不會再出現在這裡才對。
而且,還戴着墨鏡,偷偷摸摸的模樣,像是不想要讓人認出來。
李月亭心神一動,就跟了上來。
趙芙荷一來,就有人通知了張姐,張姐現在幾乎是把她當成了半棵搖錢樹。
光是她陪的那些客人,就是一項非常重要的進賬。
因為跟顧平生發生了關系,所以,趙芙荷便不準備再接客,她的肚子隻能懷上顧平生的孩子。
張姐聞言,笑着給她倒了一杯水,“你說你傻不傻,再給自己多找一條退路有什麼不好?”
趙芙荷:“你說的退路,就是那些腦滿腸肥,大腹便便,還秃頂的油膩中年男人?”
張姐喝了口水:“如果每個老總都跟顧總一樣,那你覺得,這會所裡的姐兒們,誰還會覺得這個工作上不了台面?多金英俊還能包養你,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遇到一次已經是上輩子積福,你還以為能碰到第二個?”
如果不是趙芙荷撞大運,正巧被顧平生碰上,今天又有什麼資格跟她坐在一張沙發上說話?
趙芙荷握緊了手中的包:“總之,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不想要再這麼繼續下去,如果被學長知道,他……”
“你以為這件事情是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張姐把杯子給摔了,門外進來兩個彪形大漢,“今天的客人已經安排好了,伺候好了,咱們再談後面的事情,要不然……你可以自己跟他們說說。”
趙芙荷咬牙:“你一開始不是這麼說的。”
張姐也并不想要跟她撕破臉皮,放緩了語調,“你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我還能害你不成?隻是今天的客人是安排好的,你要是不出現,我沒有辦法交代,有什麼事情,等你從裡面出來咱們再說也不遲,你以後要是真的不願意,我還能逼你不成。”
綿裡藏針,趙芙荷雖然在君悅的時間并不算長,但是也知道張姐不是什麼好惹的人,她今天既然走進來了,如果什麼都不做,張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在趙芙荷換了衣服之後,有人進來,趴在張姐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什麼。
張姐放下手裡的水:“一個年輕的女人?”
“是,跟酒保打聽趙芙荷的去向。”來人說道。
張姐心神動了下,“難道是顧總的老婆?”
正室來找小三的事情,張姐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次,這種事情可要好好的處理,不能把事情鬧大,要不然會影響會所的生意。
君悅之所以是男人的銷金窩,就是隐私性極好,外面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聽到風聲,最大程度的給來的客人保障。
“這對方沒有說自己的身份。”
“在什麼地方?”張姐問道。
“還在吧台。”
張姐聞言,轉身就去了吧台。
瀾湖郡。
溫知夏在下午時分,看到了溫了川的那段視頻,想了想之後,給他打去電話。
但接電話的人卻不是溫了川,而是一個女人。
“了川呢?”溫知夏查看了一下,确定自己沒有撥錯号碼之後,問道。
楚蔓漫不經心的塗抹着指甲油,手機放在桌子上,按了免提,“他?洗澡呢。”
溫知夏微頓,這話顯然非常的容易引起不明真相之人的誤會:“你是誰?”
“我是……”
“楚蔓,誰讓你私自接我的電話!”溫了川從洗手間,聽到溫知夏聲音,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卻沒成想,竟然是楚蔓擅自接了他的電話。
因為他呵斥的厲聲,楚蔓一吓,指甲油偏離了原本的軌迹,戳到了肉上,這讓她皺了一下眉頭,煩躁的用卸指甲的紙巾擦拭掉,“你喊什麼?”
溫了川把手機拿過來,一言不發的往外走,“姐。”
溫知夏沒有錯過溫了川剛才的那一聲“楚蔓”,偏巧她所認識的人裡,便有這麼一位同名同姓的大小姐。
“了川,你現在是在……涼城?”
溫了川頓了頓,他知道,溫知夏多半是已經猜到了什麼。
“嗯。”
溫知夏:“楚蔓……可是楚家的那位大小姐?”
溫了川:“是。”
溫知夏似歎息似怅然的說道:“你年紀也不小了,我不可能跟以前一樣管着你,你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
“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溫了川說道。
就是因為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有些話,她才不方便再說,“你在網上發的視頻我看到了。”
溫了川一早就知道,她會打電話來說這件事情,他原本想要等稍晚一些自己給她打回去,“……顧,姐夫,讓他們簽了斷絕關系的協議,還切斷了爸的一根手指,他們拿不到錢,大概是狗急跳牆了,想要把事情鬧大,借此威脅你。”
對于這一點,她早在長安俱樂部聽到顧平生跟張之彥對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七七八八。
“你去涼城的事情,是你自願的,還是……他的意思?”
對于這一點,溫了川并沒有在背後說顧平生的壞話:“是我自己的意思。”
他不可能一輩子都隻做被姐姐保護的那一個。
“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情跟我打電話。”雖然跟楚蔓接觸的機會并不多,但在溫知夏的印象中,這位大小姐并不好伺候。
現實也誠如溫知夏所想的那樣,在兩人結束了通話之後。
溫了川重新回到客廳,就對上了楚大小姐似笑非笑的目光,朝他勾了勾手指,在他傾身靠近之後,還未完工的美甲,穿過他的衣領滑進他的兇膛,在他的淺色襯衫上留下紅色的痕迹。
溫了川眉頭微皺,按住她的手。
楚蔓勾唇,眼波流轉間展現着肆無忌憚的濃烈和香豔,她的長相本就偏向豔麗,像是朵開的妖且麗的玫瑰花。
“你毀了我的指甲。”
溫了川看着她蔥白指尖上的一抹豔紅,将手指映襯的更加精緻完美,渾然天成的如同是精雕細琢下的工藝品。
楚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每一寸肌膚都透着光澤帶着美感。
“我重新幫你塗。”他說。t
楚蔓翹着手指,在他拿起指甲油的時候,卻陡然将手指抽了回來,半靠在沙發上,慵懶的宛如是一隻波斯貓,“你把衣服脫了。”
溫了川捏着指甲油的手指收攏。
“還愣着幹什麼?你總不會是以為,得了我父親的青睐,就真的跟調教師調教出來供我王元弄的有什麼不一樣吧?”言語挑逗上揚,透着女性的性感,也帶着幾分嘲弄。
“瞧瞧我們溫少爺,啧啧啧啧,衣服都不肯脫兩件,我留着你幹什麼?”話語聲低低柔柔,像是情人之間的嬌嗔,可“少爺”在楚家代表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他毀了她的指甲,她就踩了他的臉面。
楚大小姐記仇的很。
君悅會所。
當趙芙荷從裡面出來的時候,已經快接近淩晨。
而此時一輛車恰如其分的停在她的面前,車窗慢慢的降下來,趙芙荷覺得裡面的女人有三分眼熟。
“我們在顧夏集團見過。”李月亭“善意”的進行提醒,“我是顧總的秘書。”
趙芙荷此時才想起來,自己想要懇求顧平生放過自己的哥哥,但是怎麼都找不到人的時候,在顧夏集團大廳見到的女人。
“上車吧,我送你回去。”李月亭說道。
趙芙荷卻沒有上車,反而是防備的問道:“你是特意來等我的?”
這個時間點,她一個總裁秘書出現在這種地方,還正好跟她碰到,難道是……顧平生知道她又重新回到了君悅?
這個想法的冒出,讓趙芙荷渾身一淩。
“趙小姐多慮了,我是來這裡見一個朋友,正好看到趙小姐好像也是跟朋友剛剛聚會完,就來打個招呼。”李月亭朝她身後看了看,似乎是不經意的問了一句:“趙小姐聚會的朋友都回去了?”
李月亭怎麼可能會猜不到趙芙荷出現在這裡,大概率是做什麼事情,但是為了降低她的警戒心,便裝傻充愣的信口編制了一個理由。
“他們還在裡面聚會,我有些不舒服,想要先回去。”趙芙荷順着她的話說道。
“那正好,這裡不好打車,我送趙小姐回去吧,趙小姐這麼晚一個人回去,如果出了什麼事情,顧總會心疼的。”李月亭和善的說道。
趙芙荷看了眼路上稀少的車輛,遲疑了一下之後,還是上車。
“李秘書這麼漂亮,有男朋友嗎?”趙芙荷試探性的問道。
李月亭透過後視鏡輕瞥了她一眼後笑道:“我?每天都在忙工作,一點女人味都沒有,什麼男人會喜歡我。我跟趙小姐可沒有辦法比。”
趙芙荷聽到這樣的回答,心情稍微舒暢一些,她自然是怕,這個李月亭這個秘書對顧平生也有其他的想法。
李月亭轉動着方向盤,似是不經意的說道:“不過,要說美貌,我見過的女人中,還是小溫總最讓人難忘。趙小姐有看這兩天的新聞報道嗎?小溫總當時還在上高中的年紀,當年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在華沙地下娛樂城差點鬧出人命……可即使是這樣的醜聞,還是能讓顧總多年如一日的愛護,你說,這是不是讓人望塵莫及的本事?”
趙芙荷猛然擡起頭:“華沙地下娛樂城?”
她頓了一下後,拿起手機搜索關鍵詞,但是相關詞條已經被封,網上相關的報道多數也已經被删除,趙芙荷跳了兩個網站才看到李月亭口中的新聞。
囫囵吞棗的了解了事情的始末,“這些,是真的?”
李月亭諱莫如深的說道:“視頻都出來了,還能假到哪裡……不過,這也就是我的猜測,有顧總保駕護航,背地裡還有護花使者守護者,真的也變成了假的。”
趙芙荷一直覺得低溫知夏一等的,便是自己當過坐台小姐,但是現在,溫知夏又比她能好到哪裡去。
這個發現,讓她有種長舒一口氣的感覺。
“說起來,趙小姐的容貌跟小溫總還有幾分相似,隻是可惜,顧總在遇到你之前,已經跟小溫總結婚,要不然,說不定我見到你,還要喊一聲顧太太。”李月亭笑着說道。
趙芙荷握緊了手機,心中何嘗不是這樣想的,不過……就算溫知夏早她一步,可是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
“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你有什麼目的?”趙芙荷還沒有到得意忘形的地步。
李月亭:“如果,我幫助趙小姐成功的上位,趙小姐一定不會虧待我的,不是嗎?”
趙芙荷的眼睛閃爍了下:“你想要什麼?”
李月亭笑:“人往高處走,我自然不想要一直隻做個小秘書,集團每年都會有一次調度,我希望在年底的時候,如果趙小姐上位成功之後,可以幫我吹吹枕邊風。”
趙芙荷:“你怎麼确定,我可以做到?”
李月亭:“因為顧總對趙小姐有獨一份的不同,除了小溫總,我還沒有見過顧總對誰生病之後,那麼關心在意。”
瀾湖郡。
溫知夏手機振動,是一署名“琛”的信息:是。
上一條是她發送的,問他:鄭軒城的事情,是你做的嗎?
溫知夏看着這簡短的回複,心中卻像是有了一份安定。
“在看什麼?這麼出神?”顧平生見她拿着手機看得出神,上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