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綁架并不是什麼可以随随便便就能當做沒有發生的事情,尤其是在已經驚動了(警)方的情況之下。
瀾湖郡,卧室。
“休息一會兒吧,有什麼事情我可以叫你。”溫知夏把他從書房喊回來,把人按在床上,手掌扣住他的眼睛,說道。
顧平生現在怎麼能睡得着:“我去書房待一會兒,你先睡。”
“平生,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天亮了。”溫知夏看着他眼中的紅皿絲,“周秘書那邊有消息肯定會第一時間打電話。”
顧平生閉着眼睛,心裡發沉:“夏夏,佑之跟别的孩子不一樣,他有自閉症,他們不需要虐待他,隻要把他放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裡,他就會害怕。他在那群人面前,可能連喊救命就不會,你知道嗎?”
溫知夏喉嚨一哽,如鲠在喉。
她的手指輕輕的按摩着他頭頂的穴位:“休息一會兒吧,團子還等着你救他,你首先要保證自己有充足的精力才行。”
“團子會平安無事的。”
顧平生給孩子取名,便是希望他一生順遂平安。
佑之佑之:得天庇佑,吉之。
在她的安撫下,顧平生睡了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後就醒了過來。
周秘書帶着人複原了視頻中的人影,正要交給(警)方核對身份,利用公(安)系統的大數據庫,找到人隻是時間的問題。
但尚未等周安北到(警)局,(警)方忽然聯系家屬說是——人已經找到了。
溫知夏,醒來的時候,察覺到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就掀開被子下床,與要進來換衣服的顧平生撞了一個正着。
顧平生連忙按住她的肩膀,防止她摔倒,大掌她揉了揉她的額頭:“撞疼沒有?”
溫知夏:“我沒事,你怎麼起這麼早?”
“(警)方剛才來電話,說是人已經找到了。”顧平生說道。
溫知夏面上難掩欣喜,握住了他的手:“平安無事?”
顧平生點頭:“平安無事。”
溫知夏一顆心這才安定下來:“我跟你一起去。”
(警)局内,周安北先一步到了,但是小家夥始終是一個人坐在那裡,誰問他什麼事情但他都不開口,就連周安北走到他跟前的時候,小佑之都沒有開口說話。
(警)員看着這個才到他們膝蓋上一點的小孩子,多少有些心疼,那小臉上灰撲撲的,有女(警)員好心的想要幫他擦,但是才一靠近,他就坐在了椅子後面。
為了不給他在造成什麼恐慌的情緒,(警)員隻好作罷。
“小少爺,是我,你周叔叔,不怕,我……”周安北伸出手去想要抱抱他,但是手才剛一伸過去,就被小家夥用力的咬了下去。
周安北疼的一皺眉頭,卻沒有把手給收回來,隻是放柔了聲音,說道:“小少爺,你仔細看看我,我是周叔叔啊,我來接你回家,你爸爸媽媽都在家裡等你呢。”
不知道是他的柔聲政策起到了作用,還是那一句“爸爸媽媽”讓小家夥冷靜了下來,小佑之慢慢的松開了他的手。
但是在沒有見到溫知夏和顧平生的時候,小家夥就是哪裡也不去。
他還記得以前顧平生跟他說過,如果找不到回家的路,就站在原地,爸爸一定會來接他。
他現在就回不了家了。
周安北看着把自己縮在一角的顧佑之,看着他原本粉嫩的唇瓣都幹裂了,就想要給他倒杯水,但是(警)員說道:“沒有用的,他不光是不讓人碰他,也不肯吃喝任何東西。”
周安北心下微沉,顧佑之原本就跟一半的孩子不太一樣,經曆這樣一場變故,不知道……會不會加重病情。
“送他來的那人呢?我能見見嗎?”周安北問道。
(警)員:“可以,隻不過他有點事情要處理,去裡面打電話了。”
周安北點頭,想要到門口去看看顧平生到了沒有,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看到顧平生同溫知夏匆匆趕了進來。
“團子。”溫知夏松開顧平生的手,跑過來抱住了顧佑之。
周安北想要提醒她,現在顧佑之情緒不穩,可能會傷到她,結果下一秒就看到剛才還跟個小獸一樣渾身充滿防備的顧佑之,在被溫知夏抱在懷裡的那一瞬間,“哇”的一下子哭了起來。
小手緊緊的抱着溫知夏,一聲聲的喊着“麻麻”,把人的心都給喊碎了。
溫知夏被他哭的眼睛也酸澀起來,“沒事了,媽媽和爸爸接你回家,沒事了。”
顧平生上前,想要擡手摸摸他的小腦袋,餘光卻瞥見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警)員在周安北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麼,周安北面色微變:“是他?”
(警)員點頭以示肯定。
“沒想到,這孩子竟然是你的,看來我這個當伯伯的跟這個侄子還真是有緣分。”張之彥笑着說道,但是眼睛裡卻無半分的笑意,有的隻是嘲弄。
“顧總,是他把小少爺送回來的。”周安北走過來在顧平生身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顧平生眉峰集聚着冷凝,藏着淩冽和鋒芒。
周安北對上他的眼眸,知道這是顧平生起了疑心,(警)方不知道張之彥跟顧平生之間的恩怨糾紛,所以暫時還沒有懷疑上他,可顧平生頃刻間幾乎就是已經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他們遍尋不到,偏偏就被張之彥見到了,還送到了(警)局。
這樣的有恃無恐,堂而皇之,就是在公然的挑釁顧平生,想要激起他的怒火。
“是你做的。”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張之彥嘲弄的扯起唇角輕笑:“顧總這是在說什麼?我好心在路邊撿到一個被丢棄的孩子送到(警)局,難道還……送錯了?”
“他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顧平生眼色森然,銳利森冷。
張之彥輕笑;“顧總此話何意?隻是……這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就能置身事外了麼?顧總什麼時候這麼般天真了?”
身在局中人,不是棋手就是棋子,誰都不能幸免。
“所以真的是你做的!你抓他幹什麼?”顧平生眸光猩紅拽住了他的衣領。
“顧總!”周安北知道他現在生氣,任誰攤上這樣的事情,怕是都很難平心靜氣,但這裡是(警)局,張之彥現在是作為“好心人”将顧佑之給送回來的。
沒有證據他跟這起綁架案有關系的情況下,顧平生動手便說不過去。
“顧總,還是先看看小少爺吧。”周安北說道。
顧平生緩緩的松開了手,沉着眼眸給張之彥整理了一下衣領。
“一個瘋子生難怪會生出來一個自閉症兒童,顧平生你既然連最起碼的健康都不能給他,幹什麼非要把他弄出來?你這樣的人為人父,難道就不覺得心中有愧?你說,等他長大了,意識到自己的不同,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精神病,他能不能……接受?”
張之彥聲音壓得很低,周安北在旁邊隻能聽到零星的話語聲,但顧平生卻清晰的聽到了耳中。
周安北生怕顧平生會動手,張之彥在等着顧平生動t手。
“平生。”溫知夏叫了他一聲,将他從怒火的邊緣拉了回來。
小佑之睫毛上還挂着眼淚,但是好在已經不再哭了,隻是身體因為哽咽一抽一抽的,一時之間無法平複,肉乎乎的小臉上因為眼淚弄得髒乎乎的,小手緊緊的抱着溫知夏,不肯松開。
“顧平生你說……精神病,會不會……遺傳?你這樣的人,溫知夏跟你在一起,是喜歡多一點,還是同情多一點?你說她是不是可憐你是個精神病,才會放棄徐其琛而跟你在一起?”張之彥扯起唇角,一字一句盡是挑釁。
凡是人,總是有些不可被觸碰的東西,顧平生所在意的事情不多,能稱之為禁忌的事物,唯有一個她。
顧平生還是動手了,他把張之彥揪了出去,避開了溫知夏和小佑之,在走廊内兩人大打出手。
張之彥對他又何嘗不是積怨已深,一旁的(警)員就算是想要阻攔,一時之間都沒有成功。
“你就是一個瘋子,還奢望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顧平生等她受夠了你,還會如同三年前一樣離開,你……注定了,一輩子,都是,被,舍棄的,那一個。”張之彥知道他的痛點在什麼地方。
“一個瘋子,你連一個正常的孩子都生不出來!也難怪,你跟她結婚那麼多年,都沒有生下一個孩子,你是不是在害怕,害怕瘋病也會遺傳!”
顧平生占據了上風,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這一刻,顧平生是真的,想要殺了他。
溫知夏聽到外面的動靜,抱起小佑之走過來,按着他的後頸,讓他趴在自己的肩上,不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平生!我們回家。”
溫知夏在他的身後喊道:“平生,我們回家吧。”
她像是沒有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目光隻是看着盛怒中的那個男人,微微扯起唇角,說:“我們回家。”
顧平生堅毅的下颌繃得很緊,額頭上都是暴起的青筋。
周安北見狀掰開了他的手,“顧總。”
張之彥扶着牆發出劇烈的咳嗽喘息着。
溫知夏将顧佑之交給了顧平生抱着,“我們走吧。”
顧平生點了點頭,但在走出去四五米之後,溫知夏忽然松開顧平生的手,說道:“你們先上車,我有東西忘記拿了,馬上過來。”
在溫知夏去而複返的時候,留下的周安北還正在處理剩下的事情,張之彥活動了幾下脖頸,準備離開。
“啪!”
在周安北尚未來得及詢問溫知夏為什麼去而複返的時候,溫知夏揚起手掌,重重的給了張之彥一巴掌。
張之彥伸手揩了一下唇角。
溫知夏看着他,泠然啟唇:“這一巴掌是我替團子打的,張之彥,你拿一個孩子下手,真是卑劣又下作!”
說完,她便走了。
周安北權當是自己沒有看到,繼續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景園。
徐其琛收到了張之彥讓人送過來的兩樣本,遞給晉茂:“盡快拿到鑒定結果。”
其實結果出不出來,徐其琛心中早就已經有了答案,這鑒定結果自然不是他來探求真實結果用的。
晉茂出去的時候碰到了徐虞姿,點了一下頭後,轉身離開。
“你跟溫知夏的事情就一直這麼拖着?”徐虞姿開口問道。
徐其琛給她倒了杯茶,“不會。”
徐虞姿看着他數秒,拿出自己準備好的資料放到桌上,“這些都是我精心挑選的名媛淑女,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如果……”
“小姨,我已經結婚了。”徐其琛淡聲說道。
“你那算是什麼結婚?你……算了,我不想要提起那個女人,你好好看看,資料上的這些女人,哪個不比她強。”徐虞姿一一給他進行介紹。
徐其琛卻連看都未曾看上一眼,半晌後,他接到一通電話,來自(柏)林,對方說自己是一名律師。
“我是溫女士委托的律師,我的當事人提出了離婚訴求,考慮到兩位都不在(柏)林……”
對面是簡潔幹練的聲音,顯然是對于處理這種跨國的離婚案件并不陌生,甚至是熟悉。
徐其琛沒有想到,溫知夏竟然會一聲不響的委托了律師要跟他辦理離婚手續。
“我并未有離婚的打算,也不會離婚。”徐其琛淡聲說道。
律師對于這種情況也不意外:“夫妻一方覺得感情破裂,堅持不願意再繼續下去,是符合離婚條件的,溫女士這邊的意思已經很明确,我的建議是……”
徐虞姿再聽到離婚兩個字後,就看了過來。
“她都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你到底還在執着什麼?”
徐其琛三言兩語後挂斷了電話,“小姨,我記得你說過,我很像父親。”
徐虞姿聽到他的話,後背一涼,看着他良久之後,深吸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必,你父母的悲劇已經釀成,難道……你還要步這個後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