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入新家後,葉蓁蓁一點也不得清閑,一邊讓下人籌備給爹娘他們帶回鄉的儀程,一邊拜訪左鄰右舍。
也不知是不是緣分,左鄰右舍與崔家都有一段淵源。崔家對面的公主府住的是甯陽公主,這位公主是魏王一母同胞的妹妹,下降到崔家隔壁的勇毅侯府世子;另一家便是孽緣了,因為此乃禮部尚書風堇卿府上。
因為魏王的關系,公主府和侯府對崔家态度很是和善,葉蓁蓁登門拜訪時才知道,魏王之所以知道蘇太傅會買宅子,還是甯陽公主告知的,葉蓁蓁免不得又是一番感謝,雙方建立了友好和睦的鄰裡關系。
以和為貴這一原則擱在風尚書府就行不通了,崔家和風家早有宿怨——風玉冉繡球招親被拒,恪王妃暗害葉蓁蓁不成被恪王禁足半年,這才剛解了禁,風家兩個嫡女因為葉蓁蓁折戟沉沙,風家不恨死她就怪了,哪會做好鄰居?
隻是仇怨是仇怨,該有的禮節卻不能少,崔維桢擔心葉蓁蓁被後宅婦人算計,借口她身體不适在家中養胎,他獨自登門拜訪去了——反正兩家隻是面子情,沒必要禮數周到。
葉蓁蓁雖然坐穩了胎,并不代表她能四處交際,為了預防各種意外,她還是安安分分地待在家裡,偶爾有什麼邀請都是讓葉芃芃替她去應酬,她回來後還能告訴她遇到的趣事,倒也事宜。
隻是這一天,葉芃芃沒有沒給她帶回趣事,反而帶回個意想不到的人。
“葉葭葭?”
不怪葉蓁蓁驚訝,實在是葉葭葭的變化是在太大了,去年前相見時還是因為科舉舞弊之事,她隐姓埋名另嫁的夫君許安浩受牽連被抓,她來求見葉蓁蓁。
當時葉葭葭雖然憔悴,但精神面貌瞧着還好,但這一次再見她,像是足足老了十幾歲一般,昔日的倨傲矜驕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仇怨和悲苦,看到葉蓁蓁後,居然還掉下了眼淚。
“大姐,許安浩負了我,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對于這個緣由,葉蓁蓁并不是很吃驚,許安浩的人品早在當初風玉冉招親的時候就知道了,他明明有了妻室還與一群進士搶繡球,由此可見此人并非良善之輩。
葉葭葭本就是來路不明,與許安浩無媒苟合,騙了她的錢财進京趕考,考中進士後成為人上人,不另娶高門女是不可能的。
葉葭葭還在哭訴:“那負心漢當初甜言蜜語騙了我,說不介意我的出身願意娶我,誰知隻是為了貪圖我的錢财,現在他飛黃騰達了,反而嫌棄我不是良家婦女,還要貶我為妾,另娶高門貴女。”
她哭得極為傷心,不停地在抹淚,葉芃芃于心不忍,遞給她一張新帕子,于是她哭得愈發氣勁了。
葉蓁蓁看着這一幕,臉上毫無波動,說實話,她對葉葭葭絲毫生不出同情之心,她會有今日下場完全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葉葭葭看穿葉蓁蓁的态度,轉而向葉芃芃下手:“四妹妹,我沒想到你也進京了,不過是一年多的時間未見,四妹妹你出落得愈發出挑了。二姐沒出息,被逼得遠走他鄉,連累家人背負了罵名,一直有家不敢回,也不知家裡人是否還好?”
葉芃芃心腸軟,對于一起長大的姐妹做不到狠下心,又憐憫她的遭遇,幾下就被她套出了話:“爺爺奶奶身體都還好,就是你娘……你爹娘和弟弟們也一切如舊,你無需挂念,這會兒我爹娘和三叔也一起上京了,等會兒你可以去見見他們。”
她原本想要說一說二嬸李翠兒的遭遇的,但二嬸被地痞流氓玷污清白這種肮髒事,她作為姑娘家實在開不了口,便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葉葭葭似是未發現葉芃芃話中的未竟之意,也不追問,聽聞大伯和三叔也在京城,哭聲一止,眼睛亮了起來:“大伯和三叔也來了嗎?他們在哪裡?我許久未見他們了,應該去請安才是。”
她覺得大伯和三叔作為葉家的長輩,在知道她受了欺負後,不會置之不理的,有他們出面,葉蓁蓁就算不想搭理,也得替她主持公道。
葉蓁蓁看穿她的想法,臉上不由露出了嘲諷之色:“許夫人,不管你心裡打什麼注意,還請你記清楚自己的身份,我葉家二堂妹成了逃妾,如今不知身在何方,興許早就暴斃了未可知,許夫人相貌與我堂妹有幾分相似,但這不是你碰瓷的理由,我妹妹涉世未深被你欺騙了,可不代表其他人都會被你哄騙,做人吶,還是得有自知之明。”
葉芃芃一愣,目光在兩個姐姐之前遊移,最後還是松開葉葭葭的手,退回了葉蓁蓁身後。
葉葭葭身體一僵,眼淚再次嘩啦嘩啦地流了下來:“大姐,我以前被豬油蒙了心害了你,但我已經誠心悔過了,你還不願意原諒我嗎?咱們都是皿濃于水的一家人,你都願意給慈幼院那些人一條活路,為什麼不願意搭把手,救我于水火之中?”
作為京城的風雲人物,葉蓁蓁的事迹幾乎已經是家喻戶曉,即便是蝸居在賢德坊沒什麼交際的葉葭葭也有所耳聞,她也曾嘗試過與許安浩表明身份,說她就是葉蓁蓁的妹妹,想借此擡高自己的身份。
許安浩将信将疑,讓她登門認親,葉葭葭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葉蓁蓁是肯定不會認她的,所以推搡了幾次,許安浩便認為她在撒謊,待她愈發冷淡了。
她于心不甘,密切關注着葉蓁蓁的消息,後來聽住在聚賢坊的官家夫人說,崔司事娘子的妹妹進京了,在京中貴婦人圈子中如魚得水,很是風光,言語中很是歆羨,隻恨自己為何沒有像葉蓁蓁這樣有出息的姐姐。
葉葭葭聽聞後百感交集,幾番留心打探,确認消息真實後,特地在今天蹲守葉芃芃,于是赴宴回來的葉芃芃就這麼被她撞個正着,然後把人給帶回崔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