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過半,行獵的郎君們都回來了,大家都收獲頗豐,秦将軍更是其中佼佼者,不過在龐大的狗熊面前,所有的獵物都黯然失色,崔維桢是當之無愧的魁首。
然而除了毫不知情的女眷們,大部分郎君們已經無心關注魁首是誰了,魏王的心腹們都知道了這場精心謀劃的刺殺,在探望完魏王後,就湊一堆給魏王出謀劃策了。
這次的刺殺,決不能就這麼簡單地算了。
翌日,得知消息後的宣武帝震怒非常,皇莊的大部分下人都被換掉了;西山營的趙将軍因玩忽職守之名锒铛入獄,直系一脈被判抄家流放;不少皇子被得狗皿淋頭,恪王更是首當其沖……
天子一怒,整個京城都肅靜了下來,那兩個在鬧市縱馬的纨绔子弟被掃到台風尾,他們老子被革職且不說,連他們都要被充軍恕罪了。
如此情況下t,所有人都老實下來,連逛花街的纨绔子弟都少了。
這些消息都是葉蓁蓁從崔維桢口中得知的,彼時她正檢查着崔維桢掌心的淤痕,确認它真正消失了才有心情詢問其他:“皇莊的那兩個太監呢?大理寺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嗎?”
崔維桢靠在沙發的引枕上,連日的疲憊讓他神色有些疲懶,眼中厲色卻不減:“那兩個太監……在押送去大理寺的途中自殺了。”
“啊,自殺了?”
葉蓁蓁皺了皺眉頭,那兩個太監被魏王的人看着時還好好的,偏偏在轉移的時候就出了事,要說沒有貓膩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想到一個嚴峻的問題:“羁押的人手是大理寺的?”
“是。”
“那周大人豈不是要受牽連?”
崔維桢點了點頭,安慰她:“不必太過憂心,皇上隻是一時遷怒,讓周大人回府寫請罪折子,過陣子皇上氣消了,周大人就能回去上朝了。”
葉蓁蓁既是擔心凝嫣,又是擔心崔維桢,她憂心忡忡地說道:“那幕後人太奸猾了,竟是讓人捉不住把柄,此次不成,下次怕是又要謀事。維桢,你最近要小心些,出入要多帶一些侍衛,莫要讓歹人得逞。”
崔維桢眸光一暗:“放心吧,最近風聲緊,那人一時半會不敢再動手。”
希望如此吧。
周大人出事,周府亂成一團,周訓庭有官職在身不能在京城久留,楚凝嫣卻是不得不留了下來,且不說家中正在遭遇禍事,就說她的一雙兒女,在滿府皆亂的情況下,她也不放心讓别人照看。
好在陰雲并沒有遮蔽太久,周大人的乞罪折子呈上去後,已經穩定了情緒的宣武帝留了下來,讓他擇日回衙門上班,這場風波就這麼過去了。
不過楚凝嫣并沒有第一時間返回景甯縣,因為好友秦玉媛和莫晴薇傳來好消息,她們要随夫回京述職了。
秦玉媛和莫晴薇此前随夫任官,其間各自隻能靠書信聯系,紙短情長,咫尺天涯,大家距離雖遠,但彼此之間的情分一點兒也沒減少,反而愈發濃厚了。
葉蓁蓁和楚凝嫣算着她們回京的日子,已經準備好給她們接風洗塵了。
秦玉媛和莫晴薇回京的日子剛好在冬月初,她們先在郊外的驿站休整,差下人提前進城給通知親友,葉蓁蓁和楚凝嫣便是其中之一,因而她們才能掐着點在城門口等到了兩人。
這日難得天朗氣清,葉蓁蓁和楚凝嫣在城門口翹首以盼,終于看到挂着牌子的車馬緩緩入了城,楚凝嫣按捺不住,直接揮着手帕呼喊,最前頭的一輛馬車簾子被掀開,露出了秦玉媛貞靜秀麗的面容來。
“蓁娘!嫣娘!”
秦玉媛喜出望外,連忙讓車把式停了車,毫無貴婦人形象地跑了出來,直接給了葉蓁蓁和楚凝嫣一個大大的擁抱,臉上的笑容比夏日的花兒還要燦爛:“我可想死你們了,日日都數着日子回京,偏偏回程時還被大雪封路,耽擱了些時日,現在才能回到。”
莫晴薇也在後頭跟來上來,她比秦玉媛矜持一些,但再見故友,臉上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和歡喜,握着她們的手不放,笑盈盈地說道:“離京多年,京城的繁華皆成虛影,我最懷念的反而是咱們四人圍爐小酌的日子,今朝再見,終于可以再續前情了。蓁娘,不知你的火鍋準備好了沒有?”
葉蓁蓁原本有些感傷,莫晴薇最後一句話直接讓她笑了出來,她嗔道:“偏你貪吃,每次寄信回京總是向我讨吃的,我還擔心你去了南邊飲食不服,現在看啊,珠圓玉潤,小日子過得倒是不錯呢。”
可不是麼,秦玉媛和莫晴薇臉上都未見風霜,似乎還比離京時胖了些。
葉蓁蓁可能不理解,但楚凝嫣對此深有體會,在京城上有婆婆,下有妯娌,日子肯定沒有自己當家做主那麼舒心的。
心寬體胖,可不就胖了嗎?
楚凝嫣打量了好友一番,嘴上也不客氣:“确實圓潤了些,不過我怎麼覺得你們黑了許多?難不成你們整日出去外頭郊遊跑馬不成?”
莫晴薇苦笑:“你哪裡知道那邊的氣候?白日和夏日總比京城多,日頭毒辣得很,就算是在屋裡坐着都能曬黑,哪裡能防得住?”
“可不是麼,要不是有蓁娘寄來的水粉護膚,我們這會兒怕是要黑成炭了。”秦玉媛接話:“我們整日在内宅還好些,郎君們可就不得了了,若不仔細辨認,怕是都認不得人了。”
别說,葉蓁蓁這會兒已經看到秦玉媛和莫晴薇的夫郎了,眨了眨眼,暗暗抽了口氣,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兩位中年大叔,真的是好友的夫郎嗎?
一個是國子監祭酒二子鄭玄,俊雅之名貫京城;另一個是玉甯縣主三子、當今聖上的外甥秦恒,清貴無雙滿京都。
現在呢,昔日的翩翩君子成了膚色黑黃的帥大叔,這幾年間,這兩位兄台究竟經曆了什麼?
葉蓁蓁感慨萬千,發自肺腑地感歎道:“這就是皿的教訓啊,養兒不能防老,但防曬能啊!”
好友三人:“……”
鄭玄與秦恒:“……”
太真實了,他們竟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