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某種隐秘的心思,葉葭葭雖然與葉蓁蓁鬧掰了,但還密切關注着崔府的動靜,待她得知自己被死亡後,氣得摔碎了手中的茶盞。
許安浩正好下衙回來撞見這一幕,臉上頓時浮出不耐之色:“你這又是怎麼了?許家是小門小戶,家裡的東西都需要花銀子置辦,經不住你撒大小姐脾氣。”
這陣子以來,葉葭葭已經摔了不止一套茶具了,許安浩從一開始的愧疚到現在的不耐煩,也隻是一個多月的時間而已。
葉葭葭心情正不好,見許安浩這副态度就愈發生氣了,下意識地翻起了舊賬:“這些家具都是用我的銀子買的?我想怎麼摔就怎麼摔,你現在停妻另娶,和尚書府的千金定了親,就嫌棄起我這個糟糠妻了嗎?許安浩,你還有沒有良心?”
許安浩眼中有一閃而過的狼狽,但很快又被羞怒和不耐所取代:“我們此前未曾有過三媒六聘,親事本來就不作數,我如今另娶又有什麼問題?你一個弱女子孤身在外,我願意收留你已經是仁至義盡,如今你若繼續糾纏不休,休怪我不講情面。”
這男人真可怕,當起白眼狼來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颠倒黑白的本事張口就來,也不知他這麼多年的聖賢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葉葭葭心裡憋着氣,但也知道自己隻能依靠他了,不得不軟了态度,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我知道自己最近脾氣暴躁,不可理喻,但我這是心裡惶恐的緣故。夫君,我如今隻有你可以依靠了,等你取了高門貴女,我又該如何自處呢?”
許安浩有着大部分男人都有的劣根性,被葉葭葭這般低聲下氣地搖尾乞憐,心裡的火氣一降再降,再想到她的好處,火氣更是一絲不剩了。
他坐過去握住葉葭葭的手,說道:“你放心好了,風家小姐是高門貴女,賢良淑德是出了名的,你與我有救命之恩、相助之情,不會容不下你的。”
專門搶别人男人的女人,居然也配得上賢良淑德這四個字?也不知是世人瞎了眼,還是那個女人會裝模作樣。
葉葭葭可不敢小觑,畢竟她曾在李家當過小妾,知道當家主母折磨妾室的手段,就算是男人存心袒護都護不住,更别說許安浩這唯利是圖的性子了——他很有可能為了巴結未來嶽家,把她給處置了。
她心中警惕,決定先下手為強:“我自然是不願意讓夫君你為難的,隻是我們在賢德坊住了這麼久,當初對外介紹我是你的妻室,若是大家知道你另娶了風家的小姐畢竟不好,還不如我自請下堂,甘願為妾,如此傳出去才不損你們的聲名。”
提起這個,許安浩臉色就有些不好,心裡後悔得不行,他一直沒有娶妻就是為了有朝一日高中進士,能夠攀得一門顯赫的親事,從此飛黃騰達成為人上人。
隻是千算萬算沒算到人有禍兮旦福,他病重又無銀錢,為了哄住葉葭葭答應她做了夫妻,雖然名不正言不順,但知道的人總歸不少,傳出去對他的聲名也有礙。
現在,葉葭葭能願意自請下堂是再好不過了。
他神色頓時緩和了下來,深情地看着她:“葭兒你如此夠識大體,能遇到你是我福分,你放心,就算風家小姐進門,我也不會忘了你的情意。”
葉葭葭心裡在冷笑,表面上卻露出感動之色,聲音溫婉地說道:“夫君您放心,我明日就寫下堂書,好讓大家都知道詳情,你再給我寫一紙婚書,那我為妾,如此也算是名正言順了。”
婚書?
普通妾室是不需要這些東西的,隻有貴妾才需要婚書,貴妾的地位不必小妾,算是正經兒側室,即便是當家主母也不能随意打罵辱殺的,有了這層身份,就相當于多了一重保障。
許安浩有些猶豫,在得知他能夠娶到尚書大人的嫡女後,他一直都處于一種恍惚的狀态,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有這種掉餡餅的好事,但事實就是事實,雙方已經換了庚帖,這是無法反悔了的。
有了強力的嶽家,他日後的官途會更加順暢,這些日子對風家是多有巴結,極盡讨好之能,自然不願意做出惹他們不高興的事。
男人身邊有個小妾通房伺候是正常,但若在風小姐過門前擡舉了一個貴妾,怕是會惹對方生氣。
于是他搖頭拒絕了:“先為妾室,等到風小姐進門,再擡身份吧,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
男人能夠負心到什麼地步?
葉葭葭今日可算是領會到了,她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但還是忍住了,臉上擺出一副為許安浩着想的模樣,說道:“我自是相信夫君的人品,隻是不願意你被風家看輕了而已。”
許安浩神色一動:“什麼意思?”
果然,他雖然想要巴結尚書府,但心底還是有些自卑和自傲的,估計這是他唯一從聖賢書中學到的所謂氣節吧,當然,這“氣節”足夠讓人諷刺就是了。
葉葭葭垂下眼,說道:“風家在結親之前想必也調查過夫君,妾身的存在他們應是知曉地,這種情況下還願意與夫君結親,應是看中的是您的才華和品行,不計較後院如何。但您若把我當作尋常妾室,豈不是讓他們看低了您的人品,說不得還以為您是那些趨炎附勢之輩,為了巴結尚書府,特意讨好呢。”
“胡說八道!我堂堂進士,何需巴結風家?”
越是心虛的人越見不得被人揭短,許安浩頓時惱羞成怒地呵斥了一聲t,葉葭葭乖巧地垂頭不說話,心裡一點懼怕都沒有。
果然,許安浩沉默了半晌,如她所料地改了主意:“不過你說得也對,人心難測,免不得有狗眼看人低的胡亂揣測,你對我恩重如山,我是怎麼報答都不為過,讓你當貴妾乃應有之意,就算是風家也沒有理由反對。”
葉葭葭勾起唇角,眼中閃過得意之色,谄媚地誇道:“夫君高義,此生能遇到夫君,是妾身的榮幸。”
許安浩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摟着懷裡柔弱無骨的美人,聲音沙啞:“時辰不早了,葭兒,咱們安置吧。”
葉葭葭沒有說話,以實際行動回應了他的需求,她想着,若是能在風玉冉進門前懷上孩子,是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