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觀建在半山腰,馬路不可通行,倒是有堆砌起來的石階供香客拾級而上。為顯心誠,大部分香客都放棄轎子親自爬石階,烏泱泱的人群像長龍緩緩挪動,十分壯觀。
崔維桢和三個孩子每日鍛煉,體力自然不用說,爬了三十級還臉不紅氣不喘,葉蓁蓁每日的鍛煉也不少,瑜伽必不可缺,這半年來了明州府後甚少跑馬打球,但底子還不錯,至少是跟得上的。
崔大娘疏于運動,走了一會兒就開始累了。
“娘,要不咱們還是坐轎子吧。”
“不用,歇歇就好。”崔大娘搖頭拒絕:“左右也不趕時間,沿途賞一賞景也好。”
經崔大娘這麼一提,大家才留意到沿途的風景格外秀麗。
冬日的暖陽穿過叢林霧霭,在白色的台階上染上白金色的光芒,叢林的麻雀被驚醒,叽叽喳喳地在枝頭亂叫,清脆悅耳,與嘈雜的人聲揉合成一支交響曲。
台階上爬行的香客形形色色,有青衫執扇的書生、錦繡華服的夫人小姐、粗布麻衣的百姓和挑擔叫賣的貨郎……衆生平等,在這一條普通的朝聖路上緩緩地呈現出來。
一行人走走停停,大家都耐心地陪着崔大娘拾級而上,雖然花費的時間長了些,但一點兒也不累,還别有一番趣味。
半個時辰後,大家終于爬完台階,到了玄真觀正門。
門口擠滿了小販和香客,葉蓁蓁怕孩子走丢,就近牽住了崔執明的手,崔大娘和崔維桢也分别牽住了崔執端和甯康的手。
崔執明自認為已經長大了,再被叔母牽着手着實有些不好意思,便紅着臉說道:“叔母,我可以自己走。”
“不行,此處人多,拐子也多,萬一你們被拐子拐走了,可教我們怎麼辦?”葉蓁蓁想也不想就拒絕了,臉上的表情很是嚴肅。
三個小孩子立馬想起前陣子的風波未平,大家都心有餘悸呢,于是都沒再抗拒。
一行人踏入了觀門,就見一名身穿道士服、胡子花白的道士在一棵松樹下坐着,一看到他們就立馬走了過來,在崔維桢面前站定,拂塵一掃,行了個作揖禮:“貧道玄真觀主持清虛子見過崔老夫人、知府大人、甯國夫人,貴人來訪,貧道有失遠迎,還請貴人們見諒。”
“主持客氣了,今日本官攜家眷來貴地上香,少不得一番叨擾。主持隻需把我們當尋常百姓看待便是,不必拘禮。”
清虛子乃修道的出家人,對于崔維桢這個知府尊敬有餘,敬畏不足,倒也不顯得拘束,一路上還充當了導遊的角色,給他們介紹各個殿宇的名字和供奉的神仙。
崔大娘是逢殿便拜,崔維桢和葉蓁蓁等人自然都随着她,好在身邊有道觀的主持跟着,一路便宜行事,倒也不花費時間。
燒香拜佛講究的是心誠,大人對神靈有所敬畏,但一路磕頭的小孩子們就有些受不住了,偷偷嘀咕着無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