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王大步流星走進來,對上座的帝後見禮,“兒臣叩見父皇、母後。”
被叫起後,又向魏王打了個招呼,“四哥。”
魏王笑容親切,絲毫看不出是前不久才坑了人的兄長,和氣地問道,“七弟怎麼突然來鳳鳴宮了?”
恪王轉着大拇指的扳指,仿佛沒聽出魏王話中機鋒,自然地說道,“有些時日沒拜見母後了,便過來請安,沒想到父皇也在這裡。”
諸子當中,宣武帝最喜歡恪王,對于他緣何來此并沒有多想,反而說道,“銳兒,今兒正好有一樁公案,你媳婦的妹妹抛繡球選婿,選中了崔維桢,隻是崔維桢不願意,你道這該如何是好?”
恪王宛若鷹隼般犀利的視線落在崔維桢身上,乍現的鋒芒很快就隐去,化作一片熟稔和懷念,“一轉眼間,維桢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了,猶記得當年,他還是跟着崔夫子身後的小孩子呢。強扭的瓜不甜,既然維桢不願,就不勉強他了。”
崔維桢和魏王對視一眼,都大感意外,還以為恪王趕來是替風堇卿撐腰的,沒想到居然站在了崔維桢這一邊。
難道這次的繡球招親,真的不是他們的算計?
就在兩人揣測之際,風堇卿又開口了,他未曾對恪王的偏幫有什麼驚訝或者憤怒的神色,反而沖着皇帝說道,“皇上,雖說強扭的瓜不甜,但此時畢竟關乎小女名聲,若是沒有個說法,微臣實在屋檐面對家中妻女。”
宣武帝深以為然,世人對女子要更為苛刻一些,便道,“你要什麼說法?”
風堇卿早有腹稿,直接說道,“當年崔尚書與崔夫人被稱為神仙眷侶,除了崔尚書有經天緯地之才,更是因為崔夫人出身名門,才情學識絲毫不遜色于男子。如今崔狀元年少英才,頗具乃父之風,其妻的才t德應肖其母才能服衆。微臣有一提議,讓小女與葉氏比拼才藝,小女輸了,婚事就此作罷,若是赢了,證明小女才是崔狀元良配,懇請皇上成就這一段因緣。”
宣武帝覺得此法不錯,當即應允,“好,朕允了,來人,宣風家小姐和崔葉氏進宮。”
看着傳禮太監離開,崔維桢眼神一暗,連忙說道:“啟禀皇上,内子出生鄉野,學識受學生啟蒙,至今不過一年,實在不是飽讀詩書的風小姐對手,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宣武帝臉上有些不快,他本就有心促成這樁婚事,崔維桢的維護和推辭隻會助長他對葉蓁蓁的不喜,更加覺得她配不上崔維桢。
崔維桢雖然聰慧,但畢竟年輕一些,對帝王的了解遠不是那些老油條能夠比拟。
風堇卿眼中閃過一抹快意。
魏王連忙道,“父皇,兒臣有一提議,既然是挑選配得上維桢的妻子,何不讓他出題考校風小姐呢?如此也能公平一些,省得落人口舌。”
恪王被賜座,此時指尖輕點案幾,笑道,“四哥此言差矣,坊間傳聞葉氏頗具才名,維桢的須彌畫乃受其素描畫的影響,才有今日的盛名,可見亦是聰慧之人,到時候孰高孰低還是個未知數,何必讓父皇另改聖口呢?且讓她們先比試過一場,再說不遲。”
言語中多有推崇,看似是在力挺葉氏,但這又何嘗不是在下套呢——這是在告訴所有人,葉氏并非無才之人,就算風家的姑娘勝了她,也不算是勝之不武。
多日不見,恪王行事作風大有轉變,不再像往日那般橫沖直撞,竟是玩起了心眼,和風堇卿一個唱着紅臉,一個唱白臉起來了。
崔維桢眉頭一皺,眼中染上一抹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