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帶着熱氣的乳鴿湯味道鮮美,即便是産房的皿腥氣也無損它的香味,葉蓁蓁就着張嬷嬷的手喝了一口湯,鮮濃的味道像是一股暖流蔓延到心底,她覺得這是自己喝過的最好的湯了。
崔執端期待地在外邊問着:“娘,味道怎麼樣?好不好喝?”
“好喝。”
簡簡單單的回應就讓崔執端愈發高興,繼續絮絮叨叨地說道:“娘,等妹妹生出來,咱們再一起去知味樓用膳,我要點好多好多的菜給妹妹吃……”
傻孩子,等你妹妹能吃硬食,還不知要多久呢。
不過葉蓁蓁也沒反駁,兒子脆生生的聲音宛若天籁,帶着治愈人心的力量,葉蓁蓁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似乎連身體上的疼痛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如此過了兩個時辰,崔執端講得嗓子都啞了,他又累又擔心,視線一直不離産房大門,他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
若不是還有執明哥哥陪着他,不停地給他鼓勁兒,他幾乎堅持不下去了。
突然,一陣嘹亮的啼哭聲石破天驚般地響起,崔執端和崔執明精神俱是一震,然後就看到張嬷嬷一臉疲憊地走出來,看到他們,立馬露出了笑容。
“小郎君,恭喜您得償所願,夫人給您生了個妹妹。”
崔執端被巨大的驚喜擊得怔愣在原地,半晌都回不過神來,直到崔執明喜氣洋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好了,執端弟弟,咱們有妹妹了!”
“真的是妹妹?”
崔執端傻乎乎地反問着,待得到張嬷嬷肯定的回答,立馬高興地跳了起來:“太好了!我有妹妹了!我終于有妹妹了!”
大家看着小郎君情難自禁的模樣,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崔執端高興過來,立馬記起來:“娘親呢?我要進去看娘親和妹妹。”
張嬷嬷把他攔住了:“夫人脫力昏睡過去了,裡面皿腥味重,奴婢們正在收拾,您現在不方便過去。不過老夫人已經帶着小女郎去了暖閣,兩位小郎君去換身衣裳,可以進去看小女郎。”
崔執端和崔執明心中失望,但是能去看剛出生的妹妹,心中十分驚喜,非常乖巧地配合着嬷嬷換了身幹淨的衣裳,淨了手,才小心翼翼地走進暖閣。
暖閣裡,崔大娘正把清理幹淨的小孫女放在搖籃裡,看到小孫子們進來,立馬露出了笑容:“你們來看妹妹的吧,快過來,小點聲,别把妹妹吵醒了。”
崔執端和崔執明不自覺地收斂了聲息,蹑手蹑腳地走近搖籃,待看到躺在裡面的妹妹時,不約而同地發出了抽氣聲。
“妹妹好小!”
“妹妹怎麼紅彤彤的?還是皺巴巴的!像隻小猴子!”
不用懷疑,發出迷之疑問的,就是小包子的親生哥哥——崔執端同學是也。
也不怪他一臉三觀受到沖擊的模樣,因為眼前這個妹妹和他十個月以來幻想的妹妹完全不一樣,他幻想的妹妹是白白嫩嫩、香香軟軟的,一出生就能沖着他笑。
而不是像現在,被裹成一隻蠶寶寶睡在小小的搖籃裡,隻露出一張紅彤彤、皺巴巴的小臉,與他在街上看的小猴子似乎沒什麼差别。
落差太大,他一時間有些接受不能。
他委屈地看着祖母:“祖母,妹妹怎麼長這樣?一點兒也不像我!”
崔大娘撲哧的一聲笑了出來,拍了拍孫子的小腦袋:“傻孩子,剛出生的孩子都是這樣,慢慢就會長開的。我看你妹妹和你像得很呢,當初啊,你一出生也是這副模樣呢。”
當然,他爹娘也是一模一樣的反應就是了。
崔大娘明智地沒有說出來,她擔心自家孫子會惱羞成怒地哭出來。
不過,她方才那番話的殺傷力已經足夠明顯,崔執端這會兒已經漲紅了臉,又羞又窘,幾乎無法承受執明哥哥看過來的視線。
他怎麼可能這麼醜!
不過……
他脫口欲出的話及時止住了,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他這麼嫌棄妹妹,要是妹妹聽到了,肯定會很難過。
偷偷瞄了一眼,還好,還好,妹妹睡着了,剛剛肯定沒聽到他嫌棄的話。
為了将功補過,他連連點頭:“祖母說得沒錯,妹妹長得像我!以後一定會像我一樣可愛又讨人喜歡!”
崔大娘又沒忍住笑了出來,原來她的寶貝孫子還挺會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
不過她也沒揭穿,指着小孫女的眉眼說道:“你看,妹妹的眉毛和眼睛像你娘親,鼻子和嘴巴像你爹爹,小臉蛋現在還看不出來像誰,但肯定也是好看的。”
語氣十分自豪和喜愛。
崔執端急急忙忙接了一句:“像我!妹妹的臉蛋像我,都是圓圓的。”
這都是還沒長開呢。
不過對上孫子急求認同的目光,崔大娘還是非常違心地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描補了一句:“對,你們的小臉蛋都長得像爹娘。”
崔執端又把目光落在崔執明身上。
崔執明隻得硬着頭皮附和:“确實和執端弟弟你長得很像,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一樣。”
崔執端立馬滿足了,美滋滋地湊過去端詳着妹妹,越看越喜歡,連那皺巴巴的皮膚都覺得可愛,他驚奇地看着妹妹小小的五官,時不時驚歎連連。
“妹妹的嘴巴好小哦!眉毛好淡,不過頭發好黑哦!”
“這是胎毛。”
崔大娘說道:“這些胎毛等到洗三那天要剃掉的,将來才能長得烏黑濃密,你爹娘就收着你的胎毛呢。”
“我知道,我知道。”
崔執端立馬興奮起來:“娘親給我看過,小小的一撮毛呢,爹爹用來制作了一直毛筆,一直挂在他的書房呢。”
崔大娘點頭:“是的。”
崔執端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睛唰的一下子亮了起來,不自覺地帶着期t盼,問道:“娘,爹爹不在家,我可以替妹妹制作胎毛筆嗎?”
鑒于之前被爹爹懲罰過的緣故,崔執端制作毛筆也有一手呢。
崔大娘沒給他答複:“等你娘親睡醒了,你可以問一問你娘的意見。”
崔執端頓時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