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維桢專心作畫,葉蓁蓁沒有打擾他,直到他把釋尊成佛的細節全部完善,正打算帶着一身疲憊回去,就聽洪知遠提醒,“郎君,夫人來了。”
崔維桢回頭看去,在一群跪坐念經的信衆中,站在最後的葉蓁蓁鶴立雞群,鮮豔奪目,他眼前一亮,立馬越過紅線和人群,朝她走去。
頭一回,他顧不上是大庭廣衆,伸手把她緊緊摟入懷中,深吸着她身上獨一無二的甜香,聲音帶着顯而易見的思念和驚喜,“蓁蓁,你怎麼來了?”
清冽的冷香混雜着顔料的刺鼻,帶着冷風一齊灌入鼻端,味道一點也不好聞,卻是葉蓁蓁企盼許久的氣息,她深深地埋進他的懷裡,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我想你了。”
毫不避諱,大膽又熱烈。
崔維桢喉嚨一動,皿液仿佛被點燃了一把火,忽地燒了起來,讓他有種把懷中人揉入骨皿中的沖動,但是周圍越來越喧鬧的聲音提醒他,現在并不合适。
他勉強松開懷抱,目光在葉蓁蓁臉上流連,“先去我休息的禅房。”
信衆們都已經起來,把兩人當猴子似的圍觀,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葉蓁蓁有些臉紅,但更多的是得意和自豪——
他們所仰望的畫作,是她男人畫出來的!
于是崔維桢就看到,葉蓁蓁像是打了勝仗的公雞似的,擡頭挺兇,雄赳赳氣昂昂地從人群中經過,這副自豪得意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金榜題名,簪花遊街呢。
他忍不住搖頭失笑,不管什麼時候,她總是如此活潑。
這樣挺好的。
崔維桢想起魏王不久前問他的話,究竟看上葉蓁蓁哪裡了?他說不上答案,或許就是她與衆不同的神秘與鮮活吧。
他看美人無數,唯獨她在心中留下痕迹。
葉蓁蓁非常敏感地察覺到崔維桢過于灼熱的視線,整個人得意得不行,擡起頭問他,“是不是覺得我越來越好看了?”
崔維桢失笑,“你說呢?”
“讨厭!”
葉蓁蓁非常肉麻又自然地撒起了嬌,“你就不能誇誇我嗎?”
崔維桢靜默了半晌,盯着葉蓁蓁期盼的眼神,終于吐露了心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葉蓁蓁眼神唰的一下子亮起來,這不就是在承認,想她了嗎?
她立馬打蛇随上棍,抱着他手臂不停地搖晃,“我不要聽這個,你得誇誇我,說我今日像仙女一樣好看。”
崔維桢嘴角一抽,正好到了他居住的禅院,立馬找了借口離開,“我去洗漱,你先坐一會兒。”
他把葉蓁蓁按坐在圓凳上,沒等人反應,立馬就閃身去了淨房,葉蓁蓁一陣氣結,獨自坐在房間裡生悶氣。
大約過了一刻鐘,崔維桢帶着潮潤的水汽走進來,他手上還提着一個食盒,對上葉蓁蓁圓滾的杏眼,立馬殷勤地露出笑容,“你還沒吃過相國寺的素齋吧,我特地讓膳房的師叔給你做了拿手菜,你嘗嘗好不好吃。”
葉蓁蓁喜歡研究廚藝,更喜歡吃,待崔維桢從食盒中取出色香味俱全的素齋,她一肚子的怨氣不知不覺就消散了大半,舉箸一嘗,剩下的小半部分也煙消雲散了。
作為食中饕餮,一嘗到新鮮的菜式,她就本能地開始分析菜肴用了什麼調料,制作程序如何?要什麼火候……
而一旁的崔維桢,隐隐松了口氣,不枉他把主持的午膳搶過來應急,不然以葉蓁蓁的脾氣,非得沒完不可——才一刻鐘的功夫,他壓根兒沒時間吩咐膳房。
被搶了午膳的虛雲禅師:“……”
且不說虛雲禅師如何,崔維桢靠着美食哄好了人,才與葉蓁蓁一起話家常,“你怎麼突然來相國寺了?是家裡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
葉蓁蓁搖頭,“後天是會試出榜的日子,我想來問問你,什麼時候回家?還是繼續在相國寺住着?”
崔維桢神色有一瞬間的恍然,他這些日子醉心作畫,倒是忘了日子。
他的眸色微微一深,點頭道,“沒事了,我今天就可以和你回去,相國寺的壁畫,有空再來就可以了。你休息一會兒,我去與住持辭别。”
葉蓁蓁點頭,雖然站了一上午,但她一點也不累,索性開始替崔維桢收拾行李,他在這裡住了差不多一個月,東西一點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