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反常變化已經讓崔維桢生起警惕之心,并且斷定與眼前的女人有說不清的幹系,聽她如此說辭更是厭惡不已,他渾身冒着寒氣,冷冰冰地吐出一詞:“不知羞恥!”
墨梅怔愣住了t,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經轉身離去的崔維桢,心裡既是不甘又是不可置信,為什麼他明明已經情動,還能拒絕她的投懷送抱。
這樣赤裸裸的忽視和厭惡,對她來說簡直是一場羞辱。
費盡心思算計來的機會,墨梅不甘心放棄,顧不上多想,連忙跟着出去,企圖還能找到扳回一局的機會。
崔維桢确實沒有回去東廂,因為現在情緒不可控制,他擔心見了葉蓁蓁會更加一發不可收拾,若是傷到她腹中的孩子就後悔莫及了,于是他去了耳房更衣,打算平複情緒再回去。
誰知一轉眼,就看到葉蓁蓁身邊的大丫鬟秋蕪鬼鬼祟祟地躲在院子内的一棵大樹後探頭探腦,注意到他的視線,立馬吓得縮回腦袋,看起來十分可疑。
但他這會兒也沒空多想,直接進了耳房,緊跟在後頭的墨梅見此,咬咬牙也跟了進去。
秋蕪見此急得不行,連忙跑回東廂房正屋打報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夫人,墨梅跟老爺進去耳房了!”
她回來得急,彙報也說得不清不楚,葉蓁蓁一聽就誤會了,猛地站起來,眼前卻是一黑,一瞬間隻覺得天旋地轉,若不是秋蕪既是扶住她的手,她怕是要摔倒在地。
頓頓一瞬間,葉蓁蓁的臉上就褪去所有皿色,面白如紙,連嘴唇都在顫抖:“你沒有看錯?”
秋蕪連連點頭:“沒有!”
葉蓁蓁眼眶一熱,沒忍住落下淚來。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存心試探竟是得到這樣的結果。這下考驗出崔維桢的忠誠,她該稱心如意了吧?隻是,怎麼就這麼諷刺呢?
“自作自受!自作自受!”
葉蓁蓁又哭又笑,想到耳房裡可能發生的事情,心裡像是被刀剜般難受,但到底還存着一成期望,扶着秋蕪的手走出去:“帶我去看看,我要親眼看看。”
秋蕪被她這副模樣給吓到了,不僅僅是他,屋子裡侍候的奴婢都被吓唬得不輕,全都跟在她身邊護着,生怕她情緒不穩定做出什麼事來。
一行人剛踏出屋子,就聽一道壓抑的怒吼:“滾!”
伴随着這聲落下,是一個人影從耳房内飛出來,重重地砸在地上,這下不僅是葉蓁蓁一行人,就連覺得不對勁而追出來的崔大娘,都齊齊愣住了。
因為被丢出來的不是旁人,而是墨梅。
此時墨梅衣衫不整地趴在地上,手腳似是骨折了不能動彈,嬌豔的臉上被碎石擦傷,正不停地滲着皿,看起來恐怖又狼狽,在她呼痛的哀嚎聲中,就來特地避在房内的葉大嬸和葉芃芃都忍不住探出頭來查看動靜。
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目了然。
未幾,渾身冒着冷氣的崔維桢從裡面黑着臉出來,聲音冷若寒冰,囑咐着院子裡的粗使婆子:“把人綁起來,關進柴房,好好地審一審,問明這個賤婢究竟使了什麼下作的手段勾引人。”
原本以為是投懷送抱,原來是還用上藥了!
崔大娘被吓了一跳,立馬走上前去:“桢哥兒,你沒事吧?要不要請大夫?”
崔維桢的視線越過自家娘親,在淚痕未幹的葉蓁蓁臉上微微一頓,眸光暗了暗,搖頭道:“無礙,娘,已經無事了,您回房休息吧,沒必要為這等腌臜事勞心。”
崔大娘在大家族長大,什麼惡心事沒見過?
但見兒子态度堅決,心想他估計因為被算計而失了面子,此時心裡正不痛快,便也沒再堅持,對在場的奴婢們警告了一通後,才對葉大嬸點頭示意,轉身回了屋子。
葉大嬸即便心裡有一肚子的疑問和心事,這會兒也不方便出面,連忙拉着小女兒緊閉門戶,熄了燈睡去——至于睡不睡得着,那就另說了。
墨梅已經被粗使婆子堵住嘴押了下去,院子裡連蟬鳴都停歇了,安靜得可怕,葉蓁蓁還未從這一連串的反轉中回過神來,就見崔維桢一反常态,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越過她,頭也不回地回了廂房。
她心裡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由内而外地開始發冷,酷暑的夏日,竟是不受控制地發抖起來。
秋蕪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傳錯話了,愧疚地讨饒:“奴婢該死,奴婢心急之下說錯話了,老爺自個兒進了耳房,是墨梅那個恬不知恥的自己跟進去的。”
可不就是墨梅跟崔維桢進去耳房了麼?
葉蓁蓁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她掏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語氣平靜極了:“這并不怪你。”
是她不相信崔維桢。
不管他此前做過多少保證,一生一世一雙人也好,此生永不納妾也罷,事到臨頭,她終究是不相信他在情濃時許下的諾言,于是才有了今日的任其發展和試探。
現在得償所願試探出了結果,但後果,卻以不可預料的方式發展了。
除了一句自作自受,她又能說些什麼呢?
但是,對于現在這個發展和結果,她一點兒也不後悔,與其痛苦糾結地猜疑不休,最後變得越來越不想自己,趁早抽刀剪亂麻,才是最好的決斷。
若是崔維桢怨她怪她,她都能接受。
腦海裡轉過千萬般想法,但在丫鬟們的眼裡,夫人隻是發呆了短短一瞬罷了,她很快就恢複了大家眼中冷靜決斷的女主人,銳利的眼神掃過所有人,最後落在秋蕪身上:“今日之事我會徹查清楚,你們當中若是誰與墨梅有了瓜葛,最好能夠自證清白,不然,牽扯到你們身上,休怪我無情。”
其他人與墨梅壓根兒沒有交情,聞言并沒有什麼波動,但内心有鬼的秋楓卻瞬間渾身發軟,差點控制不住跪了下來。
她惶恐不安又心存僥幸,徘徊着不願自首,葉蓁蓁沒心思與她耗着,話已經放出去,秋楓願意自首說明原委最好,若是心存僥幸,墨梅那裡自有突破口。
她敢賭這一把,試探崔維桢是其一,要徹底根除隐患才是最重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