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夜裡,把旺仔哄睡後,崔維桢和葉蓁蓁才有私密的談話時間。
崔維桢有意坦誠下衙回來後的異常,為了不讓妻子受驚吓,循序漸進,先說了她的活動策劃折子:“陛下已經準了你的折子,活動當日若是需要官府幫忙,盡管去找京城府尹派遣衙役維持秩序。”
對于這個結果,葉蓁蓁并不覺得意外,蹭了蹭身子,整個人窩在了崔維桢的懷裡,擡頭就能看到他堅毅的下巴,棱角分明的五官分外好看。
葉蓁蓁覺得好玩,伸手在他臉上捏來捏去,同時還不忘問道:“那你的折子陛下可曾允了?”
柔弱無骨的手兒在臉上作亂,胡作非為地把他的臉捏來捏去,仿佛這不是臉,而是可以随意揉捏的面團似的。
崔維桢既是好笑又是無奈,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輕輕地咬了一下以作警告,才繼續說道:“陛下已經下旨增加裡正副手,俸祿一概由當地衙役負責,大約明日就會抄發邸報,發往各府縣。”t
葉蓁蓁點了點頭,既然兩份奏折都如願通過,那崔維桢的情緒異常是因為另有其事了。
她的手還被緊緊握着,便有指尖刮了刮他的掌心,問:“還有呢?”
崔維桢頓了頓,一時不知該如何措辭,腦海裡轉了幾圈,最後還是斟酌着問了出來:“蓁兒,若是……若是你未曾與我成親,可會嫁入皇家?“
葉蓁蓁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他們夜裡休憩不習慣掌燈,房間裡一片漆黑,即便有月色滲透,但隔了重重帷帳,也隻剩下暗淡的微光。
眼睛适應了黑夜的昏暗,漸漸能夠看清身邊人的輪廓,神色卻不甚清晰,葉蓁蓁聞言翻了身子,趴在他身上,近在咫尺地觀察枕邊人的神色。
隻見他神色嚴肅平靜,眼神不躲不閃地與她對視,竟不像是在開玩笑。
他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葉蓁蓁心下存疑,一邊皺眉一邊回答:“怎得突然問這種問題?我的性子你素來知曉,最是受不住一些繁文缛節和規矩禮儀,若是嫁入皇家,豈不是自讨苦吃?再說了,除了你,誰願意娶我這個鄉村野婦?”
崔維桢緊繃的面容似是舒緩了下來,他攬住她的細腰,另一隻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語氣透着别樣的意味:“嗯,蓁兒合該是我的妻。”
他的聲音低沉缱绻,如夜間的微風般柔和,緩緩地吹進人的心底,吹皺了一片的心湖。
葉蓁蓁微微一顫,額頭與他相抵,四目相對:“是不是陛下與你說了些什麼?”
崔維桢一點也不意外她的敏銳,也不隐瞞,道:“蓁兒機敏聰慧,才華不輸男兒,稱一句賢内助也不為過。可惜,你已為臣妻,無法成皇家媳,陛下似是有所遺憾。”
白日裡,宣武帝那聲沒頭沒尾的“可惜”讓他揣測了許久,他千思百想,最終想到的隻有這個可能。
蓁兒的才華和能力,已經出衆到連宣武帝都感到惋惜的地步了,如若她隻是尋常的婦人,皇上對于恪王的強取豪奪,怕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