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當第一次見到這位以不苟言笑聞名的周老太傅時,葉蓁蓁一點也不覺得不自在,竟生出這個小老頭還挺可愛的想法來。
當然,孩子們可沒這麼想。
在踏入周老太傅的勢力範圍、見到他老人家的那一刻起,這仨孩子就像是孫猴子進了如來佛祖的掌心,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要多老實就多老實。
确認過眼神,周老太傅是個不好招惹的夫子。
魏王和崔維桢可不知孩子們探測天敵的小雷達都已經豎起來了,隻覺得自家兒子到了夫子面前變得乖巧可愛,懂禮又守禮,頓時滿意得直點頭,覺得讓周老太傅當啟蒙夫子是個正确的選擇。
魏王的身份地位最高,由他先開口講話:“夫子,學生家的皮猴兒從今以後便交給您訓導了,他性子有些調皮,但天資聰穎,勉強算個可造之材,還望夫子多多費心,讓他通曉一二聖人之訓。”
周老太傅早年當過皇家幼兒園的夫子,曾今教過魏王幾年,這也是他找上周老太傅的原因之一,為了自家兒子能夠成才,他也能放得下身份與曾今的夫子攀關系。
周老太傅看了一眼魏王旁邊的小孩,點了點頭:“子肖其父,殿下自小聰慧,四公子想必也不差,承蒙殿下委以重任,老朽自不會辜負殿下的厚望。”
魏王拱手作揖以示感謝,周老太傅避了避,隻受了他半禮。
輪到崔維桢,周太傅就更加坦然了,端端正正地坐着,毫無負擔地受了他全禮——并非他托大,畢竟依照官場規則,無論此前聲望多高,他一個緻仕的太傅無論如何也不敢受一個如日中天的侍郎之禮的,但誰讓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呢。
這個身份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至少崔家人見了周府的人都必須以禮相待,隻因為,周老太傅當年乃崔維桢亡父崔世昌的座師。
天地君親師。
師雖排在最末,但亦在禮法之列,崔世昌再世時尚且對周老太傅執弟子禮,更别說崔維桢這些孝子賢孫了,若是對周老太傅不敬,不僅被人戳脊梁骨,就連禦史都要摻他一本的。
崔維桢早就與妻兒提及這層關系,葉蓁蓁逢年過節都會給周府送來一份孝敬,這會兒當家人都對周老太傅行大禮,葉蓁蓁、崔執端和崔執明自然不敢托大,也跟着行了大禮。
對于崔家,周老太傅就愈發滿意了。
崔世昌當年是他的得意門生,可惜英年早逝,他感懷了許久,這幾年他兒子崔維桢橫空出世,成為大周朝炙手可熱的政治新星,不知有多少人暗中嫉恨,他雖然不方便明面幫忙,但暗中也讓人多有照顧,也算是全了心中的一些遺憾。
正是有這麼一層關系在,他原本隻收魏王四子一個弟子,當知曉又要添一個世昌之孫時,沒做什麼猶豫就同意了。
他此生有一憾,如崔世昌、崔維桢這等驚才絕豔的天才,并非由他親自訓導成才,隻是但當了個座師之情,未免不圓滿,如今有機會教導其子孫,也算是圓了他的夢了。
他老人家仔細觀察了一下,嗯,崔家小兒聰慧外露,是個可造之材。
不錯,他的退休生涯終于有事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