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從下人口中得知了後續發展,很是驚訝了一番,崔維桢向來是暗中使壞的實力選手,像今日這種明面開撕的行為從未發生過,不過他做事向來有自己的道理,她很快就因為忙碌而抛之腦後了。
旺仔不适合在熱鬧的場合多待,崔大娘待了一會兒就把他帶回府了,葉蓁蓁繼續留下來作陪,又過了很久,終于聽到外邊傳來喜樂陣陣,是迎親的隊伍終于到了。
葉芃芃在大家的打趣聲中羞紅了臉,大紅色的絹帕幾乎被她扭成麻花,以楚凝嫣為首的夫人娘子們坐不住,呼啦啦的一群人跑過去看熱鬧,葉蓁蓁也沒忍住跟了上去,正好撞見魏瑾瑜被刁難的一幕。
這年頭娶媳婦,想要進新娘子家門可不容易,進門要念詩,還要挨新娘子姑嫂兄弟一頓棍棒教育,可憐得很。
魏瑾瑜見門就要吟一首“撤障詩”,從大門到垂花門,已經吟了好幾首了,好在他是讀書人,滿腹經綸,詩才也不俗,并沒有被難倒——當然,這些習俗有例可循,新郎官一般都會提前準備好幾十首“撤障詩”以備刁難,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七步作詩之才。
垂花門是前後院相隔之處,崔維桢等人便守在此處,能和崔維桢打交道的大多是文官,讀書人蔫壞起來是真的滿肚子壞水,一直把魏瑾瑜攔在門外不讓進,詩都吟了十幾首了,絲毫沒有開門的意思。
葉蓁蓁哭笑不得,戳了崔維桢一下:“意思意思就得了,可别把我的妹夫給吓跑了。”
崔維桢眉頭挑了挑,目光朝鬧得最歡的周訓庭看去:“可不是我在刁難人。”
周訓庭正擺出一副小人得志的猖狂模樣,就差沒叉腰狂笑了:“魏瑾瑜啊魏瑾瑜,你也有今天!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是怎麼刁難我的嗎?現在因果循環,遭報應了吧!”
楚凝嫣也跟着來勁了,原來是這個小子害她當年枯等那麼久,立馬揚聲道:“魏郎君,再作詩五首方可進來,若是做的詩不好,休怪我們待會兒下手不客氣。”
秦夫人和其餘女郎們都跟着起哄,明明是嬌嬌俏俏的小娘子,說出口的卻是虎狼之詞,差點沒把魏瑾瑜這個文弱書生吓得瑟瑟發抖。
他還暗自慶幸芃娘的姑嫂就崔夫人一個,棍棒環節可以輕松點兒,為什麼現在硬是湊成了一隊娘子軍團?
好在他未雨綢缪準備了不少“撤障詩”,左右傧相亦是才子,好說歹說終于把垂花門給念開了,垂花門一開,一群衣着鮮豔,钗環滿頭的小娘們又成群結隊地往下個門口跑,又熟練地催起詩來。
魏瑾瑜:“……”
左右傧相是他的好友,此時也被逼得冷汗直冒,其中一個好友喃喃道:“瑾瑜,等會兒還有催妝詩和’障車詩’,照這麼個情況下去,咱們準備的詩恐怕不夠啊。”
另個好友道:“如若不然,瑾瑜你讓新娘子的姑嫂們好好打一頓吧,左右都要挨一遭,輕重也沒什麼差别。”小娘子們能有多大的勁兒呢。
魏瑾瑜:“……”
現在換傧相還來得及嗎?
顯然是不能的。
他微微一笑,面容溫和極了:“新郎官怎麼能挨打呢,你們既然是傧相,就該發揮傧相應有的作用。”說着,他聲音驟然提高:“娘子們,請把我打一頓吧!”
語畢,院門洞開,他優雅地提起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腳一個小朋友,趁着小娘子們沖着傧相蜂擁而上的時機,步履從容地從旁邊走過,端的玉樹臨風,溫文儒雅。
他在台階下站定,伴着好友凄慘的哀嚎聲,一絲不苟地整理了一下衣袍,對着新娘緊閉的閨房拱手作揖,聲音清朗如玉:“芃娘,我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