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謝三郎隔日進宮。
也不知道燕帝與他說了什麼,隻聽見裡頭傳來爽朗的笑聲。
燕帝的聲音很開懷,謝三郎沒有半點聲響。
陰凜在外面站着,心急如焚,很想沖進去看看,福德路笑眯眯地道:“小侯爺,皇上沒有傳召,你還是在這等着吧。”
“福公公,你不如進去聽聽?”
福德路大驚失色地道:“小侯爺這話說的,是要奴才的命嗎?有些話能聽有些話可聽不得,奴才在皇上身邊這麼久,可不隻是伺候人。”
陰凜不說話了。
要說宮裡頭誰是人精,自然是福德路。
沒有點心思的,肯定活不到現在。
片刻,謝三郎從裡面出來,陰凜緊随其後道:“皇上找你說了什麼?”
“出去再說。”
陰凜應了聲,朝坤甯宮的方向掃了眼。
“要不要去看皇後娘娘?”
謝三郎搖頭道:“不必。”
到了馬車上,謝三郎才開口道:“皇上要以身作餌,将淩家的心思勾出來。”
“你答應了?”陰凜目光古怪。
謝三郎道:“皇上下了決定,就算不答應他也會去做,因為他是帝王。”
做臣子的,隻能聽從帝王的命令。
陰凜知道這點,僵硬着臉道:“這件事有多危險,你不知道嗎?皇上可真是任性,非得如此?而且淩家已經知道我們的心思,就算皇上去邊疆,又能如何,淩家還能明知有詐還跳進火坑?”
謝三郎深深地看了眼陰凜。
“所以,必須将這個圈套設計得完美,讓淩文看不出半點漏洞。”
“可是事關重大,真的不用和别人商量?”
“你真以為皇上誰都沒說過?”
陰凜驚愕道:“什麼意思?”
“你回去問問舅舅,他是不是知道。”謝三郎開口。
陰凜突然明白什麼,眼神涼嗖嗖地眯了眯,他讓阿吉将馬車趕快點,等到了侯府,徑直下車。
都沒來得及和謝三郎打招呼。
不過剛到門口,陰凜才想起謝三郎的稱呼,他扭頭道:“三郎,你要不要同我一起進去?”
馬車裡許久沒有反應。
就在陰凜以為謝三郎不會下馬車的時候,那人掀開車簾,走了過來。
謝三郎見陰凜呆愣在原地,雲淡風輕地道:“走吧。”
陰凜這才回過神,激動得不知所措。
“走!”
他不肯去榮國公府,但是進了侯府,這意味着什麼?
果然啊,在他心裡,三郎最在意侯府!
侯爺是在家裡的。
聽見謝三郎來了,手上的棋子都拿不穩,掉在了棋盤上。
“你們都下去!”
陰侯爺吩咐了句,自己則站起身走到門口迎接,等看見謝三郎,眼睛都冒出一些淚花。
謝三郎先行了禮:“見過侯爺。”
“别客氣,不妨事,在這就當在你自己家。”陰侯爺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
陰凜道:“我們剛從宮裡出來。”
陰侯爺心領神會,忙道:“來,先坐下,我們有話慢慢說。”
謝三郎有禮有節地坐在陰侯爺對面,陰凜在旁邊。
管家很快送上了茶水和點心。
裡面的吃食味道還和以前一樣沒有變化,謝三郎吃了口,便停下動作:“皇上的目的,侯爺可知道?”
陰侯爺見兩個孩子眉眼如初,就知道燕帝什麼都說了。
“唉,知道是知道,隻不過我也不贊同皇上那麼做,他若從京城離開,稍微有閃失,那就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謝三郎平靜地道:“所以侯爺勸過皇上了,但是皇上沒聽。”
陰侯爺點頭。
“除了侯爺以外,皇上還和誰說過這件事?”
“你祖父。”
謝三郎突然說不出話,進京城這麼久,他還沒去見過這位老人家,興許是打心眼裡抗拒。
他不想去。
更不想面對老國公。
“你現在是叫三郎對吧?”陰侯爺知道謝三郎的名字,但這樣叫顯得親切,兩人本就是親戚,若叫謝蘊書豈不是生疏了。
謝三郎點頭。
陰侯爺不假思索地道:“你祖父還不知道你活着,但我能看出來他很想你,而且他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要不是皇上沒有可信任之人,恐怕都不會召見你祖父。”
謝三郎手指攥緊:“他該在家好好休養了。”
“是這個理,但沒辦法。”陰侯爺一臉可惜,“三郎,若得空,你還是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謝三郎想拒絕。
榮國公府的一切他都不想去接近。
陰侯爺看出來他的心思,連忙道:“三郎,不是舅舅多嘴,而是這個老人,看一眼少一眼,明白嗎?”
謝三郎心髒揪起。
陰侯爺道:“再多的是非也比不上養育之恩,你可以恨陰少欣,但老國公對你如何,大家有目共睹。”
眼瞅着越說越多,陰凜咳嗽一聲。
“父親,怎麼好端端的提起這個,我們不是在說皇上?”
陰侯爺知道陰凜這是在提醒自己話多,無奈地歎了口氣:“罷了,我不說就是,皇上的決定,已經定下了,我們能做的就是讓這件事看起來沒有破綻,保護皇上安危。”
謝三郎垂眸道:“我知道了。”
……
從侯府出去,陰凜站在台階處停留了很久。
陰凜就站在他旁邊。
半晌,陰凜走過來道:“我父親說的話你别放在心上,老國公身體雖然不好,但沒到那種地步。”
“舅舅說得沒錯。”謝三郎打斷他的話。
心裡比誰都要清楚,祖父對他很好,雖然嚴厲,但從未苛待他。
在他心裡,祖父自然比陰少欣重要得多。
陰凜道:“那你要去看他?”
“不是時候。”謝三郎搖頭。
就在這天晚上,老國公病重的消息卻傳遍大街小巷,這件事來得突然,給衆人打得措手不及。
淩家。
“呵呵,老不死的東西。”
黑袍人将棋子放下,淡淡地道:“隻要老國公出事,我們的勝算又高了一層。”
淩文斜了他一眼道:“這件事為何這麼突然,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自然不是,我若出手,可不是病重這麼簡單。”黑袍人示意淩文下棋,“看來是這老國公身體本來就不行了,正好我不用去想辦法針對。”
榮國公府嚴防死守,尤其是老國公那邊,他們的人手進不去。
淩文若有所思地道:“那這件事傳得這麼快,倒真是有幾分可疑,派個人好好盯着,若有風吹草動,随時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