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筠看見羅婉這模樣，往前走了兩步。

　　“怎麼，想我将你眼珠子挖出來？”

　　她輕笑，手在羅婉眼眶上比劃：“也不是不行，反正我正好想要練手。”

　　羅婉吓得一個激靈，冷汗都出來了：“你别過來！”

　　顧不上兩個胳膊脫臼了，羅婉颠颠撞撞地爬起來，忍着疼跑回了家，連掉在地上的竹籃都沒有拿。

　　程筠想都沒想，竹籃一腳被她踹飛。

　　羅婉滿身的狼狽回到家中，她娘馮氏本來在擇菜，看見她這樣，立即跟着她進了屋子。

　　“阿婉，你咋了？”馮氏起初隻是不經意地掃了眼。

　　進了屋子發現羅婉兩條胳膊無力地垂在兩邊，像是斷了，她菜都不擇了，疾步沖到羅婉跟前。

　　“你胳膊咋了，哎喲，你怎麼哭了？”

　　羅婉泣不成聲：“娘你出去，我沒事，嗚嗚——”

　　這哪裡是沒事的樣子！

　　馮氏上下打量着羅婉，發現她衣衫淩亂，臉上紅腫還有泥點子，看起來很不好，再加上胳膊脫臼，一下子讓她聯想到了不好的畫面！

　　“别哭了，你跟娘說是不是有男人欺負你了？”馮氏心不斷地打顫。

　　羅婉是她的寶貝女兒，不僅懂事還長得漂亮，是她一家子的驕傲，平日裡有不少男人上門求娶，可她都沒答應。

　　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怎麼能配得上她的寶貝女兒，阿婉可是要嫁到大戶人家去的！

　　“不是！”

　　馮氏不信：“真的不是？那你這胳膊怎麼斷了？”

　　見羅婉還是不肯說，馮氏道：“娘先去叫程筠過來把你胳膊接上……”

　　羅婉立即叫住她，哭得更大聲了：“娘，就是她弄斷我胳膊的，你别去找她，她不會來的。”

　　“什麼！”馮氏聲音高了一個度，“究竟咋回事？”

　　同時心裡松了口氣，不是被男人玷污了就好，否則肯定嫁不進大戶人家了。

　　羅婉抽抽噎噎地說了來龍去脈。

　　“她自己不檢點，你說她幾句，她居然敢打你，這都啥人啊！”馮氏騰地一下站起身，“娘這就去找她要個說法！”

　　對于自己女兒說的，馮氏沒t有半點懷疑。

　　她扭着大屁股帶着羅婉沖去了門口。

　　馮氏嗓門很大，幾乎眨眼的功夫便吸引了周遭的人家。

　　在她的吐沫星子下，衆人不由地懷疑起了程筠。

　　“你們大家夥評評理，哪有這樣的人，把我女兒打成這樣！”

　　“阿婉多好的姑娘，她隻不過是說了幾句，沒想到程筠就這樣不講理，瞧把孩子打的，兩條胳膊都斷了……”

　　作坊那邊剛好下工吃午飯，帶着珺寶和鐵蛋去作坊玩的容嬸正好路過。

　　聽了半晌，聽出了貓膩。

　　容嬸護犢子道：“哭什麼哭，筠娘從不做無理的事，誰知道你女兒說了幾句什麼話。”

　　馮氏看到容嬸那張臉，吓得不敢直視：“我女兒不管說啥話，程筠都不該出手傷人，哪有這麼野蠻的……”

　　容嬸道：“咋的，若是你女兒罵人了還不能讓筠娘動手？”

　　“阿婉才不會罵人！”

　　容嬸眼皮子上下一動，不管會不會，反正她瞧不上羅婉，全身上下透着妖裡妖氣的味道，一看就不是個省心的。

　　落在後面的周嬸道：“你女兒會不會罵人我不知道，反正筠娘人品我是信得過的，讓筠娘對峙一下不就清楚了？”

　　“對峙什麼？”

　　趕巧，程筠出現在衆人身後，她目光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戰戰兢兢的羅婉身上。

　　羅婉看見她像是受到了刺激，身體抖若篩糠：“你，你别過來，不要再打我了，筠娘我不說了，就算你和張大夫滾到了床上我也不會說出來的，我——”

　　羅婉刻意停頓下，蒼白着臉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出來的！”

　　聽着羅婉說的話，配上她驚恐的表情和動作。

　　村民們紛紛皺緊了眉頭。

　　這怎麼有股子捉奸在床的味道？

　　就好像程筠和張宣有私情，而且還發展到了那種地步？

　　張宣這幾日在程筠家練習醫術的事情大家夥都知情，對此并沒有啥想法，此刻羅婉有意無意地說出來，倒讓這件事透着暧昧。

　　“羅婉，你說這話啥意思？”

　　羅婉躲到馮氏身後，拼命地搖頭道：“我什麼都沒看見，别問我了，我不想再挨打了！”

　　很好。

　　衆人一下子就覺得事情大條了，審視的目光落在程筠身上。

　　即便再相信程筠，可羅婉這種讓人誤會的話說出來，就讓人心裡不由得開始動搖。

　　通奸是讓人不齒的。

　　即便那人再好，為村裡做出的貢獻再大，那也得被浸豬籠！

　　“羅婉，你不要放屁，筠娘不可能做這種事！”容嬸目光堅定。

　　“嫂嫂和大哥感情好極了，張大夫都沒我大哥優秀，嫂嫂絕對不可能和張大夫怎麼樣，你這女人不許污蔑嫂嫂！”珺寶氣鼓鼓地嘟着嘴。

　　莫名躺槍的張宣連續打了個好幾個噴嚏。

　　珺寶人小鬼大，眼睛一亮：“哦，我知道了，你是嫉妒我嫂嫂和我大哥感情好，所以在這信口雌黃，你以前就喜歡我大哥，想要嫁給我大哥，隻不過我大哥看不上你，你看自己沒希望了，也不想讓我嫂嫂好是不是？”

　　“我告訴你，你這麼不要臉，我大哥永遠都不會喜歡你的，就算沒有我嫂嫂，我大哥也絕不可能娶你這種禍害！”

　　羅婉臉色倏地慘白，瞪向珺寶，目光充滿了怨恨。

　　不過怨恨稍縱即逝，在别人看過去的時候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抹着眼淚道：“珺寶，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乖巧懂事從不說髒話，怎麼程筠嫁過來你變成這樣了，是不是她教壞你了？”

　　珺寶咬牙切齒地道：“嫂嫂才沒有教壞我，你個白蓮花别裝了，這麼大個人了在這裝無辜掉眼淚，你怎麼這麼不要臉，我很早都不哭了！”

　　羅婉關懷備至地道：“珺寶，我以前看你們一家子被謝家上房欺負，感到你們可憐，才特别照顧你們，至于你大哥，他作為讀書人突然不去書院了，我覺得惋惜……才想勸他幾下，哪知道你以為我想當你大嫂，對不起，是我讓你們誤會了。”

　　珺寶再怎麼聰明也隻是個孩子。

　　條理并沒有羅婉這麼好。

　　聽見羅婉這麼說，珺寶差點被繞進去，她氣鼓鼓地咬了小牙齒，恨不能給羅婉幾個巴掌。

　　什麼叫誤會？

　　羅婉當初巴不得扒在大哥身上，有一次還偷偷地進了大哥的屋子，外面的衣服都脫了！

　　别以為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