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陰少欣被她眼神吓到了,還有這些話,宛若刀子紮在她心裡。
她穿着錦衣華服,姿容昳麗,氣質繁華,卻在此時,竟被一個村姑打扮的女子比了下去。
陰少欣張了張嘴:“這是他的宿命,他若不去,又該是誰去?”
程筠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燕國這麼大,難不成培養不了另一個少将軍?而且,我記得你還有另外一個兒子。”
陰少欣眸光驟縮:“時堰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苦,承擔不了這個擔子!”
她算是看出來了。
眼前這位美婦人,心裡根本沒有她相公。
說謝三郎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她的親兒子,但在她心裡,估計謝三郎隻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
不然提起謝時堰的時候,她為何如此庇護。
“是承擔不了,還是你舍不得他去承擔?”程筠逼問。
陰少欣盯着她,目光顫抖,竟然有些心虛。
“你……你都知道些什麼?”
“天底下人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天底下人不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
陰少欣不明白為什麼會和程筠說到這些。
她來這,明明是想要程筠離開謝三郎的,怎麼反而落了下風,還有這個村姑,為何能說出這番話?
這與她想象中的不一樣。
程筠看見她,理應感到自卑,朝她卑躬屈膝,然後将謝三郎還給她才是。
“你今日來,三郎不知道吧?”
陰少欣看着她笃定的目光,突然笑了笑:“他知道,是他讓我來和你說的,他不想讓你難堪。”
程筠微微一怔。
這位母親,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謊言簡直信手拈來。
陰少欣以為她相信了,立即道:“我即便不是個好母親,但我和他之間的皿緣,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割舍的。”
“程筠,我承認你剛才那番話讓我震驚,你在村子裡可能真是個讓人向往的好女孩,但這在京城不值一提,你與那些貴女相比,沒有半點可取之處。”
言語之中,處處是打壓鄙夷。
換做任何女子,恐怕早就白着臉自卑地答應離開了。
可惜了,她是程筠。
桀骜不馴的程筠!
程筠從懶人椅上站起身,朝陰少欣那邊走了過去。
兩人四目相對。
程筠目光深邃如寒冬臘月,陰少欣眸底的不安稍縱即逝,強逼着自己不怯場。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
陰少欣氣勢弱了一大截,後退一步:“不信也得信,就是時韫讓我來的!”
程筠看着她的動作,嗤道:“哦,你怕我?”
陰少欣渾身僵住,她想說不怕,但那幾個字眼從嘴巴裡蹦不出來。
“你個村婦,離我家夫人遠點!”
水嬷嬷看情況不對,壓抑住心中害怕竄了過來,她梗着脖子站在中間:“不管怎樣,我家夫人是你相公的母親。”
“按照道理,你該叫她一聲婆母,你怎麼敢如此對她!讓世子知道了,肯定會休了你!”
程筠玩味地道:“是嗎?若真是你們說的這樣,你們就不會背着他偷偷摸摸的過來找我了。”
她朝前走了一步。
水嬷嬷人高馬大,她不費吹灰之力,将人一下子推到了地上。
程筠與陰少欣中間沒有隔着人,再次對上目光。
陰少欣怒火中燒地道:“你想幹什麼?”
程筠道:“你是他t生身母親,我理應尊重,但你若沒将他當成兒子,我可沒必要再敬你,聽懂了嗎?”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是個人都能聽懂。
陰少欣震驚地看向程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知道,我說出去的話,向來是經過深思熟慮。”
程筠面不改色地道:“還要提醒你一句,别在我面前頤指氣使,你沒生我養我,可不是我母親,我生起氣來,可是會殺人的。”
對于她來說,陰少欣不過是陌生人,與她說話隻是看在了謝三郎的面子上。
如今陰少欣不将謝三郎當成兒子,她何必再留情面。
陰少欣眸内閃過膽怯。
“你這樣他知道嗎?”
“這,你不如去問他?”程筠頓了頓,“别想着在他面前诋毀我,他不會信,就如我不信你說的話一樣。”
陰少欣急速吸了好幾口氣,才沒有崩潰。
她動了動蒼白的唇,還想再說點什麼,可程筠沒給她機會,拖着懶人椅走了。
這棵樹底下風水不好,得換個地方繼續睡。
“夫人,您沒事吧?”水嬷嬷殷勤地走過來。
本來她還怕程筠和陰少欣告狀,說她方才态度不好,現在好了,自家夫人恐怕不用她說就恨上了這鄉下女子。
陰少欣甩開水嬷嬷的手,憤然道:“這都是什麼人,她怎麼敢這麼與我說話,還威脅我!”
連謝時韫都不敢如此對她!
當真是氣得她想吐皿!
“夫人,您身子要緊,别動怒。”水嬷嬷連忙開口,“這女人不好對付,我們還是回去從長計議。”
陰少欣往前走:“你說得對,是該從長計議,她既然不肯離開時韫,肯定是舍不得榮華富貴,這樣的女人,不配踏入榮國公府!”
水嬷嬷小心翼翼地道:“夫人,能配上世子的人隻有郡主那樣的身份,她肯定不行。”
陰少欣沒接腔。
腦子裡很快閃過丹陽郡主的臉,她搖了搖頭,丹陽郡主她也看不上。
空有身份地位,沒有半點權勢。
要嫁給謝時韫的人必須能幫得上家族,不然早在之前,她就會做主将丹陽郡主和謝時韫的婚事定下來了。
見陰少欣沒吭聲,多年來的默契,水嬷嬷知道自己說的話沒有被陰少欣聽進心坎裡。
她不敢吭聲了。
等上了馬車,水嬷嬷見四處無人,才貼着陰少欣的耳朵開口。
“其實夫人沒必要發這麼大的火,隻要人死了,什麼問題不都迎刃而解了嗎?”
陰少欣眼睛一亮:“什麼意思?”
水嬷嬷唯唯諾諾地道:“世子喜歡她才不肯回京,但她若是死了,世子就沒喜歡的人了,到時候他隻能回京。”
陰少欣猶豫道:“若世子知道事情是我們做的,會不會與我關系更僵?”
她不想和兒子撕破臉。
母子情分本來就不夠親厚,再弄這麼一遭,絕對會讓他恨上她。
“夫人,您怕什麼?”水嬷嬷俯首帖耳。
“您是他母親,他就算是知道也隻是記恨您幾個月,那個鄉下女子才與世子認識多久,怎麼能比得上您十多年的母子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