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傅聞戬勾了勾唇。
“明天慶功宴,會宣布你我的婚訊,這算是我送給王小姐的一點見面禮,希望您明日出席宴會,能心情愉快。”
又解釋為什麼自己今天才來見她。
“我許久不回雲甯,要述職,還要拜會許多上将,也在籌備婚宴,現在才抽出身來看望王小姐,還望您不要介懷。”
頓了頓,沉聲補充道:
“想必王小姐不知,家母病重,我又遠在駐地軍務繁忙,難得能回來一趟,故而很看重這樁親事,但願您對我沒有...太多不滿。”
他生了雙深黑鷹眸,專注盯人時,眸色深邃幽黑,真摯地令人感到不自在。
說實話,王小姐先前對這樁婚事,不算太滿意,是不得已之下的選擇。
但眼下,心裡那點不滿意,倒是幾乎消散了。
她臉色微紅,垂下眼簾搖了搖頭,語聲輕緩。
“不會,我知道軍務繁瑣,兩軍聯姻是大事,你我都要顧全大局,沒什麼可不滿的。”
他能特地來說這番話,已經很真誠了。
這算是自己來到雲甯後,第一份真誠與善意。
王小姐心下動容,彎唇笑了笑。
“傅軍長t去忙吧,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明日宴會再見。”
傅聞戬負着手,也勾唇點了點頭。
兩人都不磨蹭,又寒暄了兩句,傅聞戬就先走了。
他快步下樓,從前廳出來,正迎面遇上柏溪和姰恪。
柏溪手裡拎着隻紅皮箱,臂上還搭了條宴紫色刻絲木槿花嵌兔毛的披風,色澤與樣式說不出的溫婉華貴。
姰恪也拎了兩隻皮箱,提腳幫她關了車門,回身瞧見傅聞戬,微訝打了聲招呼。
“傅軍長?”
傅聞戬視線不動聲色從披風上移開,面上牽出抹笑。
“姰大夫,我來看王小姐,聽聞昨晚闊闊少爺病了?”
柏溪看了眼兩人,拎着皮箱和衣服,先進去了。
姰恪立在原地跟傅聞戬寒暄,聞言歎了口氣。
“别提,也不是大事,就是病得急驚險些,現在應該沒事了,我上樓看看,你慢走?”
傅聞戬也不耽誤他時間,點點頭道。
“好,姰大夫忙,改日我們聊。”
姰恪笑了笑,拎着皮箱快步走近前廳,追上柏溪。
坐上車時,傅聞戬面上神情已經清淡冷沉。
他擡手捏了捏眉心,原本是因為對王小姐很不滿意,才心情沉郁,現在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那條紫色披風。
不用說,柏溪不會用這件披風,那一定是姰暖的。
腦子裡一張眉眼似畫的清媚容顔越發清晰,心頭某種情緒,如野草瘋長般開始蔓延,裹覆得他整顆心髒都繃得不适。
這種久違的燥欲感,直往腹肌下燒,悸動得叫人坐立不安。
傅聞戬阖着眼靠坐在後座上,眉心皺得死緊,凝神靜靜感受這股燥欲。
雖然短暫,但唯有這片刻的沖動,才讓他覺得他屬于男人的一部分,都是正常的。
“軍長?您臉色不好,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他的副官從後視鏡看了好幾眼,見他眉心始終無法舒展,不禁關切地詢問了聲。
傅聞戬思緒被打亂,豁地掀開眼簾,眸色幽谧,聲線淡漠。
“沒什麼。”
......還挺想見見她的。
明天慶功宴,也是兩個孩子的滿月宴。
能見到她吧。
——
闊闊醒來後,精神狀态就很好,能吃能喝。
屋子裡好幾個人守着闊闊,大帥夫人也催促姰暖回房間去歇着。
姰暖看兒子也沒什麼事,就安心回了屬于她跟江四爺的卧房。
這一覺,直睡到傍晚時分。
醒來就聽柏溪說,小兒子和小女兒已經送過來了。
柏溪,“汪恒帶人接過來的,說四爺從輔城軍營地回來,就被刀頭堂的人請去喝茶,恐怕得晚點回來。”
“刀頭堂?”姰暖略顯驚訝。
柏溪點點頭,“可能是明天慶功宴,那邊有别的事私下跟四爺往來。”
姰暖就沒再接這話題,又問起兩個孩子。
“灏灏和榮榮呢?”
柏溪說,“大帥夫人在安排,四少爺和五小姐住原先大少爺的嬰兒房,一早就收拾好了。”
姰暖簡單绾了頭發,身上裙衫睡得皺巴巴,又起身換了件天水碧色素緞旗袍,這才跟柏溪一起從房裡出來。
走廊裡已經燈火通明,那邊盡頭處,還有傭人來回走動,聽起來有點熱鬧。
姰暖帶着柏溪一起過去。
走到大帥夫人的房門口,先聽見屋裡闊闊歡快的叫喊聲。
姰暖拐進去,瞧見闊闊拿了把木劍,正跟江大帥比劃着打架,小家夥在屋裡跑得一頭是汗。
“母七!啊啊啊——”
他看到姰暖,握着劍擺出架勢,就大喊着沖過來。
姰暖哭笑不得,一把抱住他,替他撫了撫頭上汗水。
“别鬧了,瞧瞧一頭汗,爺爺也很累,知不知道?”
江大帥一手扶着腰,一手拎馬鞭立在那兒,呼哧喘氣的笑了笑。
“嗨,不累!闊,來,爺爺跟你練,叫你母親去忙。”
闊闊扭頭又掄着劍氣勢洶洶殺回去。
他自幼就壯的像個小牛犢子,小孩子病來的快,去的也快,這會兒像是壓根兒沒病過一樣,又瘋玩兒起來。
姰暖立在房門口看了會兒,無奈好笑,搖了搖頭,轉身又去了嬰兒房。
大帥夫人在房裡,屋裡全是人,奶媽媽和女傭們,都在忙活着将兩個小主子的衣物收拾好,還有許多闊闊之前玩兒的玩具。
這間房一如既往,唯一不同的是,又多了一張嬰兒床。
“醒了?”
大帥夫人正抱着小襁褓,樂得眉開眼笑,擡眼見她過來,便忙吩咐榮媽。
“快去給暖暖端些飯食來,她都隔了一頓飯。”
榮媽笑眯眯答應着去了。
大帥夫人又叮囑姰暖,“孩子們有我呢,你自己去洗漱吃飯,不用惦記。”
姰暖笑了笑,“我睡好了,就來看看他們,一會兒去吃飯。”
說着話,走上前低腰看嬰兒床裡。
她小兒子正醒着,小胳膊小腿兒踢騰得歡快,見到她,窩着小嘴‘啊噢啊’的奶糯糯叫着。
出生至今兩個月,奶媽媽奶水好,兩個小家夥兒養的白白糯糯,像兩個糯米團子,看起來就喜人又健康。
姰暖眉眼柔和,瞬間笑得月眸彎彎,握了握兒子小手。
大帥夫人抱着小孫女走過來,看了看嬰兒床上的小孫子,嘴角的笑弧壓不住,眼裡喜愛滿溢。
“我有些日沒見,又長了些肉,更讨人喜歡了。”
“瞧瞧我們榮榮,哎喲,祖母的心肝肝,她方才還跟我笑,祖母的心都要化咯~”
說着就湊到懷裡,小心輕柔地親了兩口。
大帥夫人,以前是個兒子奴,現在是個孫子奴,衆人都習以為常。
看她這樣,都抿唇笑而不語。
姰暖又看了看小女兒。
小家夥比雙生哥哥還要像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比兩個哥哥都要玉雪軟糯,性子也安安靜靜的,從不哭鬧,很讨人憐愛。
現今江家,孫子輩裡四個,隻得一個孫女,大帥夫人喜歡的如珠如寶。
她愛死榮榮了。
給兩個孫子打的滿月禮,是四隻金镯子和一套金項圈、金鎖。
榮榮的就比闊闊的,還要多一圈兒指甲蓋大的五彩寶石,華貴得刺眼。
大帥夫人美其名曰,“女孩子都愛珠玉寶石,往後要留着給榮榮做嫁妝,一定要名貴拿得出手!”
陪了龍鳳胎一會兒,榮媽過來說,飯菜都端到房裡去了。
姰暖就從嬰兒房出來,回自己卧房用膳。
飯吃到一半,庭院裡傳來洋車駛來的動靜。
等她撂下碗筷,江四爺就漫步踱進了屋。
“回來了,用膳了嗎?”
“吃過。”
姰暖起身迎過去,聞到他一身濃郁的煙草氣,重到壓過了他身上原本的雪松香。
她接過男人脫下來的軍裝褂子,遞給柏溪,示意她先出去。
又跟着江四爺進屋,輕聲問:
“四爺去刀頭堂了?出什麼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