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
嶽小煙問出聲,又覺得這氛圍不對。
如果陸裁對應那個人渣的老婆,現在這場景可不得是家暴現場?
她再擡頭看沙發上楚楚可憐的前台收銀員,忍不住“啧”了一聲,什麼家暴,明明是清理門戶好嗎!
陸裁拖過一個木椅,慢悠悠坐下:“對,審判。”她笑了笑,“我們好好清算一下這個渣男的罪孽。”
其實背景故事的脈絡她已經大緻知道了,如今就差找到大Boss。她原本以為是小女孩,現在知道小女孩是這個人渣的女兒,那原本的推測結果就得待定了......
“媽媽......”門口的小女孩委屈巴巴地望着陸裁。
陸裁擡眼看了下眉目天真的小女孩,忍住沒嗤笑:“要不要來看審判?”
時如聩和嶽小煙面面相觑,然後往一側退了退,讓出空隙。
小女孩愣了愣,随即蓦然一笑:“好呀——”話音落地,她輕快地跑到陸裁身邊,伸開雙臂要抱抱。
陸裁擡手止住她的動作,接着指了指一側的椅子:“你坐那兒。”
支線劇情是主世界的過去式,但這個支線矛盾的地方太多了。這邊的罪人都還活着,那邊的駝背少年就顯示了他們全部死去的記憶。
所以,這不是單純截取了一段時間,而是截取了過去時間裡的一段幻象。
這麼大手筆造就一個幻境......幻境裡的人類,就真的是人嗎?
陸裁客氣地笑笑,目光落在小女孩臉上,又快速挪走。
這時,嶽小煙湊上來:“剛才我和時如聩對付了旅館經理,經理受到刺激,就異變成了大鬼怪——”
陸裁淡然地點點頭,拽過一側的椅子:“坐。”
嶽小煙看她這架勢,完全不把異變大鬼怪放在眼裡,不由地放下心來。
怎麼辦?她越來越不思進取,想一直跟着陸裁蹭副本積分了!
“死了沒?沒死答個話——”陸裁大喇喇坐在椅子上,身子後倚,雙手抱兇,架着二郎腿,左腳踝貼在右腿膝蓋上。
陸裁個子算不上高挑,但身高比例很好,腿一擡一架,動作利落,眼神又帶了幾分冷意,下巴微揚,仿佛眼下所看的,都是微塵。
時如聩往她身後的角落站了站,既可以給陸裁壯壯聲勢,又能将屋子裡的所有人看在眼裡。
走過時隻看了看陸裁的側影,他忍不住牙酸——啧,被她裝到了。
陸裁是什麼意圖,時如聩大概猜到,她真正在意的人,是剛才出現的小女孩,以及......
時如聩将目光微微挪了挪,掃過已經在沙發上坐直,看着陸裁背影的前台收銀員。
地上捂着肚子的男人慢慢躺好,擡起頭看着陸裁,目光裡有些憤恨,偏偏還要擠出讨好的笑:“裁裁——”
擡腳就是直踹他那張臉,陸裁強忍着沒撫肩膀上的雞皮疙瘩:“學會說話再開口。”
為什麼偏偏分到這個“渣男的妻子”的角色?
陸裁的臉色陰沉下來,看着男人捂着臉,她問:“你叫什麼?”
男人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臉,蜷縮着躺了會兒,才緩緩開口:“段策。”
陸裁挑眉,果然。
“你在旅館是什麼職務?”她繼續問。
段策往身後牆面挪了挪:“我是這兒的老闆。”感覺到陸裁身上氣壓漸低,趕緊補充,“平常都是交給小劉管理的,我就是在假期會帶着家人來度假。”
他頓了頓,才猶豫的說:“阿......陸裁,你怎麼了?這些事情你不都知道嗎?”
陸裁垂眼看着他:“什麼時候開得這家旅館?”
段策露出笑意:“我們剛談戀愛那會兒......”随即臉上又是一陣劇痛。
孩子都這麼大了,剛談戀愛那會兒......至少有個□□年了。這麼多年,得有多少無辜女孩受害。
她的眸子越來越暗沉,目光漸漸銳利。
“陸裁......”一側的嶽小煙小聲喊她。
其實嶽小煙也生氣的,但陸裁問他這些事,肯定有原因,她見陸裁有些怒氣,擔心陸裁沒忍住打死段策,事後又懊惱。
陸裁點點頭,繼續看着地上痛苦扭曲的臉:“這些年,害了多少女孩子?”
“我沒有!這次是個意外!”段策像是在哀求,“真的是那個賤貨勾引我!”
他沒有立刻聽見女孩的聲音,但是有一股力量将他緊緊纏住,剛想哀叫嘴巴就被那股力量堵住。
“小小,你是受害者,你覺得怎麼處置他?”陸裁看着紅光裹住地上的段策,語氣平緩。
小小一怔,竟有些聽不懂陸裁的話了。
她來判決?好像從來沒有人問過她,要怎麼處置這些惡人......
再看着不遠處,那個黑衣短發的背影,這麼瘦弱的背影......
小小閉上眼,聲音有些沙啞:“死。”
她要他死,不僅是他,每一個傷害她的人,都得死。
她的願望從來沒有變過。他們如果活着,就要他們死,他們要是死了,就要魂飛魄散。為什麼受煎熬的隻有她?
屋子裡一片靜默,直到一聲冰冷的“好”,打破沉默。
嶽小煙瞪大眼睛看着陸裁,并沒有疑惑,隻是震驚。
裹着段策的紅光緩緩收緊,慢慢的擠壓着他的骨頭,仿佛要把他身上的骨頭都碾碎。
遠處的時如聩皺了皺眉,陸裁這是——
一直擠壓的紅光突然停滞下來,被裹住的男人像是膨脹的一團肉,漸漸撐開束縛它的紅光。
“帶小小和這小孩走——”陸裁對着嶽小煙說,“要開始打怪了。”
時如聩滿臉無語,她居然刺激段策異變成怪物。怎麼?這樣殺起來比較刺激嗎?
但是看着漸漸長高、腦袋抵住天花闆的怪物,他心裡那種壓抑的感覺也慢慢消失。
段策是個惡人,死上千次萬次也是活該。
可是要他出手去殺了段策......時如聩做不到,也許是曾經二十多年的守法觀念,讓他始終走不到那一步。
危機時刻的自保,和處決一個無法反抗的人,總歸不一樣的。
殺怪就不同了。
人心就是這麼奇怪,看見“人類”,都會心慈手軟。明明是同樣的東西,變成了可怕的樣子,就完全沒有了心理負擔。
陸裁從凳子上起身,看着眼前慢慢長高的怪物,紅色的屏障還是附着在它身上。
依稀間,她看見段策那張英俊的臉像是泡在水裡漲得變了形。
泡漲的臉,她之前也見過一張泡漲的臉。
淡紅色的屏障被扭曲的肉團撐到了極緻,薄薄的一層屏障,最後炸裂開來。
高大的皿肉扭曲搖晃着,依稀看出個人形,四肢變得短小,身軀肉團飛快膨脹,最後變成一隻巨大的肉色肥蟲。
......
嶽小煙一手扶着小小一手拉着小女孩,快速跑出了休息室。
可是一時間也不知道往哪兒跑,這裡到處都不安全,正思索着,一旁撲過來一個黑乎乎的人影。
嶽小煙松開身側的兩人,小小眸子暗了暗,嘴角揚了揚,帶着冷笑。下一秒,藏藍色的身影擋在兩人身前。
女孩張開雙臂,衛衣上的奇怪塗鴉活過來一樣,七扭八歪的從衣料裡掙脫出來,淺淡綠光籠罩住三人。
塗鴉脫離衛衣,懸浮在半空,熒光晃晃,奮力撲來的的人影被符文擋住。
嶽小煙睜着眼,看清攻擊她們的那個人影。
那個人渾身通紅,四肢幹瘦,前爪纖細,指甲尖銳鋒利。他被塗鴉阻擋,像野獸一樣在地上爬行,卻又沒法上前。
嶽小煙松了口氣,這個鬼怪是之前襲擊她和時如聩的旅館經理,也不知道怎麼的,居然跟到前台來了。
她雙手向後,重新拉住左右兩側的女孩,雙目一直戒備着紅皮怪物。
小小低頭看着被嶽小煙緊緊拉着的手腕,眉毛皺着,目光難辨。反倒是另一邊的小女孩,擡眼看着小小這副樣子,抿嘴笑了笑。
嶽小煙拉着兩人往後退,直接退到了收銀台裡側。後路被堵死,她果斷讓兩人蹲在收銀台裡,懸浮半空的塗鴉也随着嶽小煙的動作縮小範圍。
塗鴉圍出一段區域,将三人護在保護圈内。
看着綠瑩瑩的符文,嶽小煙心裡在滴皿,這個是便攜式保護罩,要一千積分呢,雖然在保護道具裡,它排不上号,但在她這兒,已經是最貴的道具了!
拽了拽身側的兩人,好吧,至少它保住了三條命,一千就一千吧......
嶽小煙将小女孩拉近了一些,側頭看了看,目光落在小女孩懷裡的人偶娃娃上。
噫,有點兒眼熟?
......
陸裁躍起,一刀紮入大肥蟲軀幹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怪物實在是皮太厚,就算匕首插進去,也傷不到它。
她突然就想到了亞麻唐裝那柄直刀,細長鋒利,銳不可當。
要是能有一件那樣的武器就好了......
大肥蟲蠕動了一下,陸裁抽出匕首,踩着蟲身腳下用力,一個後翻落地。
白色的人影也從大肥蟲身上跳下來,時如聩站穩身子:“它皮太厚了——”
“你就沒有針筒毒藥驅蟲劑之類的道具?”陸裁支出屏障,将大肉蟲擋在角落。
時如聩無奈:“等這個副本通關,我去市場看看。”
“我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看着陸裁的紅光屏障,想到她曾經利用類似的東西控制過女鬼小小,“你——”
話還沒說完,身後就響起動物爬行的聲音。
兩人向後看了眼,一個紅皮的瘦弱怪物爬進了門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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