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謝遇知忽然抓住他白皙的手腕。
宗忻嘴角微微下垂,半擡起眼皮看了看謝遇知,“沒有。”他說,然後掙脫開謝遇知的手,拍拍黃子揚肩膀,“我有點累了,你和謝隊在這裡守着,雖然……”他目光落在病床上,搖搖頭,“還是盡量想辦法問點什麼出來吧,或許有用。”
黃子揚嘴裡含着塊紅燒肉,連連點頭:“你放心吧,等人醒了,我肯定事無巨細親自盤問。不過,小白花,你要自己回去嗎?”
“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黃子揚搓搓手,“就是你一個人挺危險的,我好像自從認識你,就沒見你哪次完好無損過。要不,我自己在這守着,讓老大送你回去吧?”
“好。”
“不用!”
謝遇知剛掏出車鑰匙答應個好,宗忻就詞嚴厲色直接回絕了。
一時間,病房裡氣氛一下子尴尬起來。
“我送你。”
謝遇知态度強硬,不容反駁,拽着宗忻往外走。
黃子揚捏着筷子,看着倆人離開的背影,嘴角不自覺上咧,露出一臉姨母笑。
緊接着,他聽到細微的被褥摩擦聲,撇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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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有錢人的快樂你想象不到。
但其實體會過富貴迷人眼後,市井人間煙火氣就變得格外真實,街頭老人閑坐,燈火可親,糕點鋪的味道是甜的,巷口最深處的烤紅薯香氣飄飄。
兩人幹淨修長的背影穿過人群,消失在機關單位宿舍樓拐角。
咔嚓
門把轉動,宗忻先一步進門,謝遇知随後。
“去洗澡。”
“不洗。你不是累了?我也累,跟你一起睡!”
“你……”
“你的床我又不是沒爬過。”
宗忻扶額,無奈道:“你早上剛摸過屍體,雖然我這個人沒有你媽那麼迷信,但不喜歡床上有腐臭的味道。”
“腐臭的味道?”謝遇知擡起胳膊聞聞,“沒有,當時我帶了橡膠手套,還是最厚的那種……”沒他狡辯完,正對上宗忻強硬的眼神,大有你敢不洗澡我就敢把你掃地出門的架勢,袖子一撸,“洗!洗洗洗!”
宗忻看着謝遇知走進淋浴間,才露出滿意的表情轉身去了廚房。
幾天沒回家,冰箱裡的青菜已經有些焉兒,兩根莴苣葉子耷拉着隻剩杆杆還很粗壯。
宗忻拿出一根放在水盆醒菜,然後淘米蒸上,又拿了臘腸開始切片。
一個人住略顯得寂寞,但有種歲月靜好的悠然,他很喜歡這種生活,雖然看到萬家燈火偶爾也會感傷,想起父母還在的幼年時光,但确實已經習慣自己吃飯、自己睡覺、自己蜷縮起來抱着自己的每一個日日夜夜。
淋浴水流嘩嘩傾瀉在謝遇知濕漉漉的黑發上,滴成水線沿着臉頰脖頸浸到兇口,他抹把臉抓過肥皂,仔仔細細打了好幾遍,搓的手和胳膊都發紅了才善罷甘休,沖幹淨肥皂沫拽起毛巾往頭上一搭,穿着浴袍走出浴室。
宗忻剛把炒好的莴苣臘肉放上桌,回頭就看見謝遇知系着腰帶出來,他發梢還滴着水,浴袍領口敞着兇腹袒露,肌理如塊壘線條勁瘦,格外的禁欲誘人。
“……”宗忻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移開目光羞赧的轉過頭去,“吃飯。”
謝遇知在宗忻轉身瞬間,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臉頰浮出的一絲幾乎看不出來的绯粉,心裡頓時樂開了花,他擦着頭發走到餐桌前拉開椅子坐下,“做什麼好吃的了?”
“莴苣臘腸、蒸蛋,米飯。”
“就兩個菜?”
宗忻單手叉腰:“謝大少爺,你還想吃滿漢全席?”
“我是感慨兩道菜太奢侈了。”謝遇知立刻解釋,“還有臘肉,這不比滿漢全席有排面?”說着夾起莴苣葉就往嘴裡填,滿口誇贊:“好吃,真好吃,色香味俱全,菜葉清脆臘肉鹹鮮,盛副支隊長的廚藝比五星級酒店米其林大廚的都好。”
宗忻回他個宗式無語,轉身進廚房把蒸好的米飯也端了出來。
“現場已經保護起來了,雖然周圍我們都查看過,已經沒有什麼能夠發現痕迹物證的希望,但作案現場還是不能讓人随便進出。”他把飯碗遞給謝遇知,繼續分析,“當時,從毛坯樓上向我們投射光源的人,應該不是林雷。”
林雷就是那個被砍掉雙手割斷舌頭,正在醫院接受治療的馬仔。
謝遇知接過碗,嗯了聲,“你分析的很對,而且,背後動手的人,應該和殺害樸晚的人是同一批。”
“我也這麼覺得。”宗忻對此非常贊同,“謝隊,你覺得,他們對林雷下手的動機是什麼?”
“動機?”謝遇知放下碗筷,故作深沉地想了想,忽然一把攬住宗忻肩膀,“假設樸晚是他們殺的,林雷被廢掉舌頭和手很可能是他親眼目睹了對方的作案過程,這也分為兩種情況,一:林雷純純碰巧看到,成了大冤種被殘害。二,林雷也是兇手裡的一個,沒有處理好作案工具,哦,就是我們找到的那幾個西林瓶和注射器,幕後指使的人覺得紙包不住火了,怕引火燒身把他推出來交到警方手裡做替死鬼。”
宗忻被裹挾在狹小空間,隔着薄薄的襯衫衣料能清楚感受到謝遇知身體傳來的濕熱,身體已經不被理智掌控,出于生理本能開始微微打顫。
謝遇知也感受到了他細微變化,若有若無貼向他後背,聲音帶着克制的嘶啞,“如果是前者,林雷對我們來說,也就是個沒什麼大用處的人證。但如果是後者,我想,這件事就變得沒那麼簡單了。”
“說起來西林瓶和注射器,下午痕迹檢驗應該就能出結果。”宗忻說,“午休結束你回局裡拿到結果再說吧。”
“嗯。”謝遇知低頭,掰過他的臉掠奪似得搶了個吻,“不生我的氣了吧?”
“……”宗忻一抹嘴唇,“我一直就沒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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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遇知幾次三番軟磨硬泡,愣是沒把宗忻拿下。
兩人在床上打了幾個來回,累的氣喘籲籲,最終還是在宗忻的堅持下,各自睡了。
下午謝遇知是自己趕去局裡的,宗忻沒有和他一起。
沒能盡興的謝副支隊心裡憋着把無名火,燥的難受,連帶着處理案件都變得煩悶異常。
痕迹處小吳抖抖嗖嗖把檢驗報告交上去,一個勁拿眼睛詢問刑偵口幾個老刑警,但沒有人和他雙向奔赴,大家全都目不斜視的看着謝副支隊,畢竟這個時候,誰開小差誰指定倒黴。
小吳同志絕望看着天花,默默祈禱,希望自己能光榮完成痕迹檢驗部門交給自己的任務,為他們科長争臉。
“也就是說,殘存指紋的确是林雷的。”
“對。”小吳同志立刻回話,“西林瓶内殘存液體成分是一種抑制中樞神經系統的鎮靜|苯|丙|胺|類|藥物,以及微量的麥|司|卡|林|以及|卡|西|酮。”
“卡|西|酮?”謝遇知捏着報告單,臉色沉的潭水一般。
“一種阿拉伯茶堿,一元胺,化學式為C9H11NO,能引起多巴胺釋放,在國内屬于第一類精神管控藥品,最大的隐患就是會造成濫用者持續性心肌梗死、呼吸困難,窒息。”
呼吸困難,窒息。
謝遇知忽然就聯想到樸晚的屍檢結果。
“我知道了。”他輕輕擡了下手,示意他們都出去。
老刑警們各個如釋重負,在心裡長長舒口氣,一出辦公室門就拍兇口擦冷汗,互相恭喜躲過一劫。
“陳林,你留下。”
陳林一隻腳剛踏出門,立刻駐足回頭。
“謝隊,什麼事?”
謝遇知敲敲桌子上的兩份檢驗報告,“我有事出去一趟,你整理一下。”
“好。”陳林提步又走回來,開始收拾桌面,随口問道,“謝隊你去哪?”
“我覺得,樸晚應該還藏了些東西。”謝遇知簡單丢下幾個字奪門而出。
與此同時,剛睡醒的宗忻一睜眼,就收到了代号‘銷’何傑的短信。
‘你讓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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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傑看了看底牌,叼着煙不滿地皺眉,“今天的手氣也是沒誰了,媽的,點兒也忒背了。”
對面帥哥眯起桃花眼一笑,攤開牌吐口煙:“傑少,錢又進我口袋了,下一把賭局你再不翻身就要陪光褲衩了。”
身材火辣的金發女郎個個身材傲人,裙高露出大腿根,抹兇低到一彎腰就能看到挺立的粉萸,就連伺候的侍應生也穿着清一色裹裙,兇口打領結,各色頭發上箍着粉粉嫩嫩的兔子耳朵,走路的時候,臀部的圓球尾巴毛茸茸跟着扭。
何傑擡手拍了把侍應生屁股,“再換一副牌,小爺改改手氣。”
侍應生臉一紅,“傑少這把肯定能扭轉乾坤。”說着從兇口的衣領裡掏出副未開封的新牌刷了,重新擺到棋牌桌上。
何傑閉着眼睛亂摸一把拿到眼前一看,頓時喜上眉梢,“哎,我說什麼來着?轉運了。”
這時,侍應生帶着宗忻來到他們面前,彎腰湊到何傑耳邊溫聲提醒:“何少,您約的人到了。”
何傑擡頭,和宗忻目光相對,立刻伸手去拉宗忻,“怎麼才來?都讓二少等半天了。”
宗忻順勢坐在他腿上,擡眼去看對面嘴角噙笑的帥哥,帥哥也正看着他。
這個位置燈光很好,橙黃的暖色調在宗忻臉上鍍了層柔光,連微微露出來的鎖骨都顯得更加魅惑起來。
“二少好。”宗忻笑了笑。
他笑起來眼睛微微彎着,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鼻尖的痣意外的勾火,一下子就撞進二少的心裡。
二少隻覺得有一圈漣漪在心裡柔和的蕩漾開去,回過神才覺得自己有夠離譜,居然覺醒了同|性|愛!
“啊,好。”二少讪讪道,“傑少說,你是他相好的,懂點醫藥知識,想找找門路賺點錢花?”
“是。”宗忻點點頭。
見他回答這麼認真,二少揶揄道:“剛才你傑少輸給我大十幾萬都沒眨眼,又不是養不起你,怎麼想自己瞎折騰了?這麼細皮嫩肉的,傑少怕舍不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