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棠靜靜地坐着，表情如常。

　　“你剛才在直播間說的我都聽到了，”她目光淡淡地掃過孫笑寒的臉龐，聽不出是什麼情緒，“你就不怕我不答應，到時候所有的粉絲都認為你信口雌黃，沒有實話嗎？”

　　孫笑寒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放低了姿态向盛棠懇求，“所以盛棠姐，你一定要幫我！你放心，以後若是我有起色了，我一定不會忘了你的這份恩情的！”她信誓旦旦地跟盛棠說道。

　　盛棠盯着她微低的頭，眉心微微蹙了蹙，“你可以事先跟我商量一下，而不是這種先斬後奏的方式。”

　　孫笑寒的頭低得更甚，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楚楚可憐地道：“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剛才看到了實時排名，大家都在鉚足了勁拼人氣，但我最近的人氣怎麼都上不去。”

　　這時，門口有敲門聲響起。

　　孫笑寒笑着起身，“一定是外賣到了。”

　　幾分鐘後，她将宵夜在茶幾上擺好，無比熱情地招呼盛棠，“棠姐，趁熱吃，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盛棠沒有動。

　　孫笑寒挂在嘴角的笑意僵了僵，“你想吃什麼？我給你拿？這家是網紅砂鍋，美食app上評分很高，不知道外賣會不會影響口感。這個三鮮口味是他們家招牌，你嘗嘗？”她殷勤地把砂鍋擺在盛棠面前，又拿了筷子和勺子給她。

　　盛棠沒有接。

　　孫笑寒的熱情僵在了臉上，有點維持不下去了。

　　“棠……姐？”她夾着嗓子軟綿綿地叫了盛棠一聲，帶着幾分撒嬌的口吻。

　　盛棠掀了掀烏黑的眸子，掩去了流光閃耀，隻留下一種堅定而深沉的顔色，“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孫笑寒手抖了一下，整個人怔住了，愣愣地盯着盛棠，眼裡湧動着滿滿的不可思議，顯然沒想到盛棠會拒絕她拒絕得這麼幹脆。

　　“棠……姐！”她的聲音高而尖，卻沒有了夾子音。

　　盛棠詫異地盯着她，“你？”原來她的蘿莉音是裝的。

　　孫笑寒臉頰抽搐了一下。

　　但既然在盛棠面前露出了破綻，她也就不打算再裝下去了。

　　她恢複了本來的聲音，可憐巴巴地對盛棠道：“為什麼？我隻是需要你來我直播間幫我打打氣，或者我們直播的時候進行一下聯動，這對你來說輕而易舉，你為什麼這麼小氣？你現在幾乎都已經穩定在前三了，就不能拉我一把嗎？我發誓：我不會讓你白白幫助的，以後我在直播圈站穩了腳跟，一定會回報你的！”

　　盛棠深深意識到自己被道德綁架了。

　　一雙清澈幹淨的眸子薄嗔淺怒，最後又歸于平靜。

　　“我跟你的受衆定位并不相同，你不能急病亂投醫。”而她，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無比珍惜自己的每一根羽毛。

　　孫笑寒這一次意圖把她當成吸粉利器，一旦她答應了，難保不會有下一次。她不能被别人這麼消費。

　　孫笑寒見她打定了主意，立馬變了臉色，她丢了手裡的筷子和勺子，兩側的眉毛往下壓，帶着藍色美瞳的眼睛原本透着無辜，此刻隻剩下一片沉郁。

　　“不想幫就不想t幫，找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她白了盛棠一眼，語氣很是義憤填膺。

　　盛棠：“……”前一秒還在賣慘，現在……惱羞成怒了？

　　孫笑寒冷笑了一聲，“你就不怕自己清冷的人設會崩塌嗎？你緻力于塑造一個外柔内剛，自立自強，熱愛生活的人設，讓人覺得你像高潔的花中神仙——西府海棠。可實際上，你出着一個月一千多的房租跟人合租一戶安置房，你不過是個窮苦的可憐蟲罷了。”

　　盛棠不動聲色地聽她說着，深潭般地眸子炯炯望着她。聽她說完，不由得淡笑了一聲，“你錯了。一個被親人當着數十萬人的面捅刀子的人能有什麼高貴的人設？而且，我不賣人設。”

　　她根本不願意說她的那些苦難來賣慘。

　　這個時代，你是誰有多少人關注呢？

　　粉絲和用戶真正在乎的是，你讓他們成為誰！

　　在孫笑寒懵圈的目光裡，她起身回了房間。

　　第二天，沈星如重新又挑選了幾家品牌，嘗試着聯系。

　　然而，他們無一例外都選擇了保留态度。

　　說來真是可笑，明明是他們先熱情地抛來橄榄枝的。

　　更好笑的是，沈星如一大早聯系的一家家紡品牌，他們都給出正向反饋了，彼此商量好了約見的時間。不過短短幾個小時，他們又打來了電話，取消了約見。

　　“看來是朱總出手了，”小君擔憂地分析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呀？”

　　沈星如挑了挑眉，“喲，我們的小助理很清楚其中利害關系嘛！簡直是一針見皿！”她笑着給她鼓掌。

　　小君苦大仇深地歎了口氣，“星姐，這個時候你還取笑我。誰從中做了手腳，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來。”

　　“星姐，你是不是已經有了應對之策？”曉曉未見沈星如露出什麼難色，便試探着問道。

　　沈星如撇了撇嘴，理直氣壯地告訴他們：“沒有。”

　　一群人前一秒振奮的臉色頓時又蔫了下去。

　　“你們這些年輕人抗擊打能力不行啊，這才哪到哪兒，就認栽了？”沈星如意氣風發地說着，“朱總在品牌圈裡算什麼？他排得上号嗎？他能影響的也就那一小圈子的人而已。”

　　“咱們就把這次的挫折當作是我們對品牌圈的一次過篩。而且有一件事你們要弄明白：不是他不跟我們合作，是我們主動放棄了跟他合作。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沈星如朝盛棠遞了個眼色，示意她接着往下說。

　　“你若盛開，清風自來。”盛棠笑着道。

　　“沒錯，那些品牌商又不傻，等你們棠姐哪天有了一千萬粉絲，還怕那些品牌商繞道走？到時候，他們恐怕要把那個朱總罵得狗皿淋頭！”

　　盛棠驚呆了，“一千萬粉絲？你怎麼敢想的？”

　　沈星如拿筆在她面前敲了敲，“自信點，以你的顔值，放古代能換邊疆數百年太平，現在換個一千萬粉絲怎麼了？”

　　盛棠：“真的嗎？我讀書少，你可别騙我。”

　　沈星如被逗樂了，哈哈笑了起來。

　　其他工作人員：“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