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晏一灼顯然也沒料到自己會出現在珞珞的夢裡,還有了那麼一場奇妙的際遇。
心裡像是忽然被投入了一簇燃燒的小火苗,點燃了那裡一片幹枯的荒草。他拼命地想撲火滅掉,卻怎麼也滅不了。
然而小丫頭似乎說到了興緻上,不亦樂乎地說着她的秘密。
“晏叔叔可帥了,他穿着華麗的禮服,像是下凡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所以我對白胡子老爺爺說,我願意讓晏叔叔當我爸爸。但是白胡子老爺爺說,還有很多小朋友也想讓晏叔叔當他們的爸爸,所以晏叔叔也要選,他要選一個最聽話、最乖巧、最漂亮的孩子。如果他也挑中我的話,那他就可以當我的爸爸了。”
“不過他後來真的在很多很多小朋友中間挑中了我。”說到這裡,珞珞揚起眉毛,顯出一副很驕傲很得意的樣子。
說完後,小丫頭還煞有介事地做了個“噓”的動作,一本正經地叮囑盛棠:“媽媽,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不能告訴别人噢。”
盛棠配合地點了點頭,“好,我替你保密。”
然而表情有點一言難盡,恐怕晏一灼一字一句聽得一清二楚。
不經意間,她和晏一灼的視線相撞。
他烏黑的眸子裡一片濃郁的深沉,比外面漫無邊際的夜色還悠長。
盛棠看不懂裡面的情緒,像是探究,又像是一種無聲的墜堕,帶着極端的吸引力。
她不敢多看,唯恐會掉進那裡的深淵。
她倉皇地避開了,莫名有些心虛。
“對不起啊,童言無忌,你别放在心上。”
她怕晏一灼會遷怒珞路。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他聲線清冷,語氣淡然,似乎無波無瀾。幽沉的眸光如同子夜寒星,明滅不定地落在她身上。
盛棠手指僵了僵,不知道該怎樣回答。索性閉而不言。
好在這時肖承将水買回來了。
車子一路平穩行駛,珞珞喝了水,沒一會兒就在盛棠懷裡睡着了。
因為珞珞的那個夢,兩人之間的氛圍又變得尴尬起來。
明明車裡還算寬敞,盛棠還是覺得逼仄,以及呼吸不暢。
她有點後悔,剛才就不應該坐他的車的。
手機的震動聲響起,是晏一灼的。
他倒是依舊保持着良好的涵養,怕吵醒珞珞,還特地跟她打了聲招呼:“我接個電話?”
盛棠自然沒有意見,“沒關系,你接。”
他将聲音壓得很低,反倒讓他低磁的嗓音添了一抹柔和,仿佛外面那一抹柔和的月光。
也或許,電話的那一頭是造成他溫柔的本身。
盛棠無意去探聽他的電話内容,隻是車裡實在太過安靜,讓他的聲音顯得格外分明。
“嗯,好的。”
“我知道了。”
“現在在車上,晚點再給你回過去。”
“明天會準時過去。”
盛棠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席萊,那個精緻脫俗、妩媚而冷豔的高級美人。
是她給晏一灼打的電話嗎?
她的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他身上,隻見他靜靠在座位上,姿态慵懶而随性,帶着些許頹喪和倦懶。
車裡沒有開燈,氤氲的光線來自外面的路燈和四面八方照來的車燈。此刻他的五官半明半暗,側臉的輪廓像是一個引人入勝的秘境。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結束通話的,忽然收起手機轉了過來,“看我這麼久,看出什麼了?”
盛棠有種當場被抓包的窘迫。
“我……我沒看你啊。”她強裝鎮定地開口,趕忙将視線轉向了車外。
晏一灼暗自眯了眯眼,薄唇輕輕一勾,看破而不說破地撤回了視線。
大概是長久保持着一個姿勢,盛棠的手臂被珞珞壓得有點麻,她微微牽動着臉上的肌肉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然而還是被晏一灼察覺到了。
“要不然我替你抱一會兒吧?”他語調平平地開口,卻仿佛在盛棠的心髒丢了一串鞭炮,噼裡啪啦的聲音一下子沖破了車上凝固的氣氛。
盛棠清澈的眸子盛滿了驚訝,一眨不眨地凝睇着他。
良久,她才反應過來,“不用了。謝謝。”
晏一灼卻一把從她手裡将珞珞抱到了自己懷裡,“她好歹演過我女兒,怎麼說我也算是當過他爸爸。”
盛棠活動着自己的手腕,聽到他的話,心底又是一酸。
“你沒看到網上說,我跟珞珞長得還挺有父女相的。”他淡笑了一聲,眉峰輕動,語調有些散漫。
盛棠咬了咬唇,但還是忍不住,眼淚一下子就飙出來了。
“晏一灼……”她綿軟的嗓音帶着幾分哀求,“你别說了……求你别說了……”
珞珞似乎已經睡熟了,沉浸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往晏一灼懷裡拱了拱,還吧唧了一下小嘴兒,發出了一聲餍足的歎息。
她乖順的樣子仿佛是一隻通人性的小貓,撞得晏一灼心頭一軟,情不自禁地将她托得更穩了一些。
“你哭什麼?”聽到她的啜泣聲,他心口有些發脹,于是空出了一隻手,抽了張紙巾遞到她面前。
盛棠接過了紙巾,擦拭了一下淚迹,輕輕對他說了句:“對不起。”
晏一灼薄唇扯了扯,帶着幾分自嘲的意味,“不用說對不起,你已經說的夠多了。”
他頓了頓幾秒,才繼續開口,“其實一開始,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的确不能接受。你竟然生了他的女兒,還瞞着所有人……”
“珞珞是我的女兒,雖然我對他沒有任何想法,但并不妨礙我愛自己的女兒……”盛棠控制了一下自己情緒,緩緩道來。
“我知道,沒關系,不重要了。”晏一灼仿佛已經看開一般,話裡透着幾分釋然。
聽他這麼說,盛棠松一口氣的同時,又隐隐有些失落。
晏一灼這麼說,是真的放下了吧。這是不是也表明他已經走入一段新的感情了?
是席萊吧?
那個渾身都充滿能量的漂亮姑娘。
也好,他終于度過了漫長的冬季,迎來了浪漫的春季。
那就祝他在這個櫻花盛放,萬紫千紅的季節裡,十裡錦繡,旌旗長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