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顧娘子也缺火嗎?
”
顧意道,“是挺缺的,但不是被你霸占了嗎,孤男寡女,不好共處一室,我都不能進來了。
”
蕭景夙呵呵一笑,“那真是我的不是,我出去?
”
顧意道,“那倒不必,你更需要火,我隻是怕客人害怕,過來和你聊聊天。
”
她好聲好氣,“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
是誰家的人?
”
蕭景夙眉毛狠狠皺起,像是被什麼打到了,抿着嘴:“王景。
”
哥哥……,果然是水性楊花,随便如此親近的稱呼并不認識萍水相逢的男人。
她挑眉,“哥哥,這裡隻有我們倆,你隻管說實話,不用瞞我什麼。
”
王景這名字實在太大衆名了,她前世都不知見過多少叫這名的,感覺不太像是真名。
蕭景夙冷着臉:“你猜?
”
任顧意對旁人的情緒很敏感,也察覺不出蕭景夙此時在心裡介意什麼,隻覺得格外的鐵石心腸,簡直油鹽不進,跟鋸了嘴的鴨子一樣。
“你是富商?
還是世家子?
”她試探的問,小心翼翼觀察他的臉色。
“你未免太擡舉我。
”
蕭景夙面上似笑非笑,根本看不出什麼,顧意有些氣餒。
“哥哥你知道高考嗎?
”
“那是什麼?
”
“那是一個考試,比誰更高。
”
大膽假設,小心試探,顧意的試探結束,她心底一個念頭被打消了。
果然,穿越哪有那麼容易,世上那麼多人,就算真有除她之外的穿越者,未免就能走同一條道,成為朋友。
“我家地方小,你今晚在竈房湊合湊合,我去給你拿一床席子和被子。
”
她聲音瞬間變得冷淡,反正聽在蕭景夙耳朵裡,和剛剛甜甜蜜蜜的聲音有着天壤之别。
果然是個翻臉不認人的女人。
顧意很快拿了過來,抛給他,幹脆利落的走了。
蕭景夙望着竈房門口,盯着她離開的身影,目光沉沉。
他的怪病要盡早治好,他體内的那個東西要盡早弄走,也許這個顧嘉意會是一個契機。
——
第二日。
一大早,顧意起床,準備送蕭景夙去縣裡。
王語蘭将顧意拉到一旁,皺着俏眉,“意兒,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
顧意心說她娘的感覺還真準,嘴上卻和她娘說起悄悄話,“沒事的,娘,我和大郎将他送回去,他答應過給我們報酬,收人錢财,給人辦事啊。
”
王語蘭懷疑的看向她,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移開視線。
期間,顧意一直保持着标準的笑容,任由她娘看。
她娘真是很好騙了。
在她還沒确定海盜的事情之前,她告訴王語蘭隻會增添她的煩惱,除此之外,沒有别的作用了。
村裡人,她叮囑過曹夏,讓他提醒村裡人出海捕魚最好結伴,曹夏是本村人,世世代代居住,他應該會比自己更上心。
進入竈房,蕭景夙第一時間看向她。
顧意笑,“王公子睡得好嗎?
”黑眼圈那麼大呢。
他懶得理顧意的幸災樂禍。
反而四顧,道,“你家竈房沒有菜刀嗎?
剪刀也不見?
難道顧娘子也裡有抱着菜刀睡的習慣?
”
顧意:“……”她是把竈房的刀提前收走了,自己也拿着刀防身,但她絕對沒有将切肉的菜刀抱着睡!
這是污蔑!
一個陌生的成年男人借宿,她心懷防備這是很正常的好咩。
“王公子還是收拾收拾自己吧,你不僅眼睛黑,一張臉都是黑的,昨晚上那麼冷嗎,還是你太虛了,以至于要抱着竈火睡。
”
蕭景夙狹長的眼睛眯着,看不清是什麼表情,隻是走出竈房,可能找地方洗臉去了。
顧意好心情的開始煮面切肉。
一碗簡簡單單的海鮮面,成功俘獲了衆人的味蕾。
蕭景夙的面一根不剩,甚至連湯都喝完了。
頗為意外的看向顧意,沒想到她做的面還拿得出手,雖說簡單,可其中是有旁人做不出的滋味的。
顧意此時也頗為意外,瞟了蕭景夙好幾眼。
洗幹淨臉的王景真是格外好看啊,真沒想到他的臉那麼出色。
狹長的眼睛很漂亮,眸子很黑,很亮,眼中有神,像是藏着星星,鼻子挺翹,五官和骨像都很符合她的審美,俗人的審美。
三人要離開,準備去縣裡。
曹夏急匆匆趕來,“等等我,我也去!
”
蕭景夙偏過頭,很是興味索然。
真是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少年,颠颠的跟在人家屁股後面,有什麼用呢,她顧嘉意看得上你嗎。
曹夏注意到了蕭景夙,看見他的臉微微一愣,随即低下頭。
四人便坐上小船,前往縣裡。
到了縣裡,顧意笑着問,“送佛送到西,你是想我們先送你回家,還是去縣裡報官,畢竟,你的遭遇确實很慘。
”
蕭景夙面無表情,他在縣裡是有房子,但他早他娘不知道在哪裡,該怎麼走了。
萬一到了家門口,不認識直接走過,豈不是很尴尬。
他堅定道,“去報官吧。
”
正合她意,顧意前些時候才去過官府,直接就拐彎朝着衙門去了。
蕭景夙跟在後面。
到了衙門,敲鼓,升堂。
縣太爺打着哈欠眯着眯眯眼上了堂,坐躺在椅子上。
拍了拍驚堂木,人還沒看清,直接就道,“堂下何人,為何不跪!
”
顧意便想下跪,來到一個地兒就得守一個地兒的規矩,對于别人來說,可能下跪是尊嚴的喪失,可對她來說,下跪能夠給她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讓她盡快得到她想要的消息。
她哪怕心裡把這糊塗縣太爺罵成一坨翔,面上也是恭恭敬敬的。
蕭景夙便拉了她一下,她沒跪下去。
他手底下的師爺便望向堂下的人,看見了蕭景夙,手一抖,長胡子都在哆嗦。
“大人!
”師爺用盡全力想要提醒他什麼,然而他的大人并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縣太爺微微皺眉,小眼睛微微睜大。
他道,“反了天了,你們還不跪!
”
蕭景夙面無表情,聲音冷得像石頭,“學生王景,雖無官身,卻也有秀才功名,你不久前才見過學生,大人的眼睛真該去看看了。
”
在聽見蕭景夙發出聲音時,縣太爺腦子裡便是一震。
這聲音他能不熟悉嗎,這聲音他不可能不熟悉啊,這是他這個地兒最大的了。
隻要不得罪這蠻荒王爺,把他伺候舒服了,他這縣太爺也會當得舒舒服服的。
可是,現在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堂堂王爺會在這個地方,來告官,還自稱學生?
縣太爺懵了,又懵又怕,渾身都僵住了。
顧意略略皺眉,狐疑的眯着眼。
王景竟然還是個秀才?
“哦,原來王秀才啊,你來告官是有什麼事兒?
”縣太爺差點給人當場跪下,幸好忍住了。
“學生前不久出海,卻很不幸的遇到海盜,還有風暴,整條船都沉沒了,幾十人喪生,我也差點沒回來,還請大人為我做主。
”
縣太爺點點頭,“海盜啊……海盜!
nin~你遇到了海盜?
!
”
他下意識想對蕭景夙恭敬,又被這消息震了一下。
“咳,你想我怎樣為你做主啊?
”
顧意便道,“大人,那t些個海盜作惡多端,不知害了多少條性命,嚴重威脅沿海百姓的生命财産安全,大人是否要想想辦法,剿匪。
”
“咳咳咳。
”
縣太爺差點沒把五髒六腑咳出來,他剿匪?
他憑什麼?
憑他肥碩的身軀,還是走幾步便喊累的體質?
“那些個海盜,本官自然不會放任不管,不過要怎麼剿滅他們,還得從長計議,王秀才,你是苦主,你說說你的訴求。
”
顧意皺眉,是她的錯覺嗎,總覺得縣太爺此時有點不對勁,好像有種十分刻意的感覺……
她看向蕭景夙,示意他說。
蕭景夙道,“學生的訴求便是剿滅匪患,還百姓安居樂業。
”
縣太爺嚴肅的點點頭,“我會上書将軍,讓他盡快派兵,守衛百姓,解決匪患。
”
顧意目瞪口呆。
離開縣衙。
大郎和曹夏在縣衙外等着,見他們出來,連忙迎上去。
顧意瞥了他好幾眼,深覺這男人要麼是家财萬貫,要麼背景深厚,說不定有什麼親戚在做大官,不然不可能讓縣太爺這麼重視他的意見。
雖說她心裡有很多謎團,但好歹縣太爺有了行動,要求什麼将軍來剿匪,這應該是官府能拿得出的最好的行動了。
她對蕭景夙的印象略微好了些,他雖然油鹽不進,但好歹發揮了作用。
“你不是說送佛送到西?
這是打算過河拆橋,中途走了?
”
蕭景夙看向她。
顧意有些心虛,咳了咳,“你自己家,應該知道怎麼回去吧,或許這街上都有你認識的人,不必我送?
”
“我知不知道是一回事,你答應了卻不做是另外一回事。
”
蕭景夙突然笑着道,“顧娘子,我有一件你應該很感興趣的事情想要和你談談。
”
“去客棧坐坐?
”他伸出手,很是有禮的請她先走。
顧意微微納悶,站在原地不動。
他繼續道,“我請。
”
“你哪來的錢?
”
他坦然的道,“你的猜測對了啊,這街上我還真遇到了一個我的仆從。
”
他指了指方向,那人看到蕭景夙喊他,立刻便走上前。
“你去定個位置。
”
蕭景夙要的是單獨和她談事,這就有些違背規矩了。
大郎道,“王公子有什麼事情隻能讓我姐姐知道?
”他姐姐生的美,他時刻擔心姐姐被人拐了。
曹夏也道,“嘉意,我們在一旁,并不會打擾你們談事。
”
蕭景夙呵呵道,“談談比一比誰更高的考試?
”
顧意嘴角先是一抽,接着不知想到了什麼,立刻回絕大郎和曹夏。
“曹夏哥,大郎,你們倆專心吃飯,不用擔心我,好不容易有人請我們,記得多吃一些。
”
顧意跟着蕭景夙上了二樓。
坐在桌上,桌上的飯菜茶水已經上滿了。
“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
蕭景夙道,“高考啊,不是你說的麼。
”
她皺眉,“王景,是你邀請我來的,這麼裝糊塗可不好。
”
“顧娘子,真的叫顧嘉意嗎,你以前叫什麼?
”
顧意瞳孔一縮,這回是真的心髒撲通撲通跳,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那你呢?
”
“大約一年前來的,真叫王景,來自華國。
”
顧意深呼吸了幾次,想要平複一下心情,還是忍不住的興奮,“不是,你真的是老鄉啊。
”
她真的遇見了老鄉,情緒處于極端興奮中,沒有注意到蕭景夙有些陰沉的眸子。
“你以前是醫生?
”
顧意便笑眯了眼,“對啊,本來都死了,沒想到會來到這裡,真是上天給我的恩賜啊,還讓我落地在海邊,而不是内地,要是内地,整天在一個小院子裡晃蕩,我非得憋瘋不可。
”
“你以前認識一個叫王景的人嗎?
”
他莫名開始心跳加速,皿液流速加快,他在激動,這不是他的情緒。
真是叫他坐立難安。
顧意便想了想,“我是醫生,看得病人多了,叫王景的也有好幾個呢,不過我不怎麼記得了,難道這其中有一個是你嗎?
”
他搖了搖頭。
隻是,突然頭便針刺一般刺痛起來,比以前更痛,更加難熬。
“王景?
”顧意喊他。
蕭景夙眸子閃了閃,問道,“那從前的顧嘉意哪裡去了?
”
她皺眉的想,“不知道,我穿越過來的時候差點淹死,那個姑娘原本就不想活了,要跳海自殺,沉在海裡,然後我就過來了,她大約已經消失?
”
他面無表情,心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很久很久都沒出聲。
“你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