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們喝的是甜甜的糯米酒，吃一口菜，喝一口酒，說幾句吉祥話。

　　這滋味兒，滿滿的幸福啊。

　　三個孩子還沒過一會兒就下了桌子，一起去外面院子裡耍去了。

　　大人們則還圍坐在飯桌邊，不急不徐的吃着年夜飯，說說笑笑。

　　堂屋的屋門敞開着，隻要一擡眼就能看到孩子們的動向，既熱鬧，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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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照例是小四口一起出來拜年，給駱寶寶的嘎婆家，老嘎婆家。

　　夜裡風大，兩個小家夥頭上都戴着棉帽子，提着小花燈。

　　這小花燈是臘月的時候，駱鐵匠去鎮上辦年貨，專門給兩個小家夥買的。

　　到了楊華忠家，自然是一番熱情的歡迎和簇擁。

　　兩個小家夥事先受了楊若晴的調教，剛站到地上就雙手抱着給楊華忠他們拜年。

　　孫氏，大安，全都拿壓歲錢給兩孩子，吉祥話說了一籮筐。

　　楊華忠更是把駱寶寶抱到腿上，要夾桌上的肉丸子給她吃，被楊若晴攔住了。

　　“吃多了糖，在家年夜飯都沒吃幾口，撐壞了。”她道。

　　楊華忠隻得作罷，在那抱着駱寶寶親了好幾口，漢子粗糙的胡子紮到了外孫女的小臉，小家夥忍不住擡手去抓嘎公的胡子，爺孫兩個都歡快得不行。

　　大安泡了茶過來，孫氏則拉着楊若晴說貼心話。

　　說了一會兒貼心話，大家夥兒留了小花小朵看家，其他人一起去了趟隔壁的孫家院子。

　　卻發現楊永進和曹八妹他們還沒有過來，楊若晴覺得有點奇怪，往年這個時候他們是過來了的。

　　在孫家熱鬧了一陣後，楊若晴等回了自己家院子，因為要去老宅給老楊頭和譚氏拜年了。

　　而且，晚些時候楊華洲他們還要過來耍，每一年的大年夜，這拜年跟接賽似的，馬不停蹄。

　　“這夜裡風大，就不帶兩孩子過去了，就我們姐弟幾個跟爹過去一下就行了。”楊若晴道。

　　孫氏也正有此意，跟小花小朵一塊兒帶着兩孩子玩耍。

　　隔壁院子裡，小潔也過來了，堂屋裡熱鬧得很。

　　進村的路上，楊若晴發現有點奇怪。

　　她碰了碰身旁的駱風棠，小聲道：“你有沒有發現今年的除夕夜跟往年有些不同？”

　　駱風棠視線掃過四下，道：“冷清了一些，往年咱夜裡進村來拜年，路上遇到很多人都帶着孩子出來拜年，走動。”

　　今年，路上明顯人少了一些，而且這一路經過那些人家的院子門口，也不像往年那樣豐收年，

　　大人們敞開了屋門談笑風聲，孩子們在院子裡放炮仗耍。

　　今年，雖然一路看到的這些人家也是亮着火光，門口也有孩子在耍。

　　但總感覺空氣中彌漫着一些叫做壓抑和擔憂的東西。

　　甚至，當經過旺福家附近的時候，還聽到旺福家堂屋裡似乎傳來父子兩個吵嘴的聲音。

　　“十有八九跟年前米糧暴漲的事有關系，日子不過好，擔憂來年青黃不接的時候餓肚子，所以這會子氣氛就先不太好了。”楊若晴道。

　　駱風棠點點頭，伸手握住楊若晴的手。

　　“咱照着咱的計劃來，一切都會變好的。”他道。

　　楊若晴側首看了眼他，勾唇一笑。

　　即使大年夜，楊若晴發現這熱鬧和幸福的氣氛，也僅僅是局限在自己家，或者村裡其他一些家境殷實的人家，如長庚家，大牛家。

　　又或者一些啥情況都不清楚的人家，單純，封閉，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

　　一行人到了老楊家，發現前院除了李繡心待在屋子裡整理屋子，其他人都去了後院。

　　“大嫂，你回來啦，過年好啊。”楊若晴微笑着跟李繡心打招呼。

　　不知道為啥，看到李繡心，她突然就想到了萍兒。

　　原本是打算給萍兒和大堂哥拉紅線的，隻是還沒忙到那個份上，李繡心就回來了。

　　看到楊若晴一行過來，李繡心也忙地放下了手裡的活計，朝這邊拘謹一笑。

　　“三叔，晴兒，你們過來了？永仙他們都去了後面爺那屋。”李繡心道。

　　楊華忠點點頭，對這個大侄媳婦，談不上啥好感不好感的。

　　楊華忠徑直朝後院去了，大安幾個緊随其後，楊若晴對李繡心笑了笑：“大嫂你先忙，我去給我爺奶拜年了。”

　　李繡心點點頭，這邊楊若晴還沒走呢，她就先轉身回了屋子，留了個背影給楊若晴。

　　楊若晴真是暗暗搖頭，這個李繡心，到底是太清冷高傲呢，還是情商本身就低？

　　一大家子人，甭管是媳婦還是孫媳婦，全都去了後院給老兩口拜年，就她一個人傻乎乎留在屋子裡做啥啊？

　　尤其是你已經兩年沒回來了，今個自己厚着臉皮主動跑回來，這個時候，要是想要留下來，就更要去後院放低身段讨好老兩口。

　　再說了，你李繡心本身就是老楊家的長房長孫媳婦，在莊戶人家這就是臉面，持家的臉面。

　　你這……當真是上不得台面啊！

　　後院，人都齊聚在東屋裡，才剛走到屋門口，就聽到裡面楊華明在那講俏皮話。

　　也不曉得從哪裡聽來的俏皮話，逗得屋裡人一陣一陣的哄笑。

　　這院子裡的氣氛，跟先前打從村子裡經過時那氣氛不一樣。

　　當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瞧見楊華忠一家進來，屋裡的談話聲暫且止住，楊華明笑着讓出了自己的位置給楊華忠，一臉恭敬的道：“三哥，你坐這。”

　　楊華忠也懶得跟楊華明客氣，直接坐了下來，然後楊若晴等将拜年的禮品放到桌上。

　　泡茶，拿凳子，說吉祥話，然後談論着這一年到頭田地裡的收成，生意上的收獲，

　　家裡的人丁興旺，老人身子骨康健，孩子們聰明淘氣等等……

　　聊着聊着，這話題突然就繞到了年前那米糧暴漲的事情上。

　　楊華明有點激動的道：“我有小道消息，年後這米糧還得接着漲價，不止這些，其他的粉啊，菜啊啥的，都得跟着漲。”

　　“四叔，你說這些話，是啥意思啊？”楊永進直接問。

　　“你這是提早就讓咱恐慌嗎？這大年夜的，好不容易一起熱鬧熱鬧，你這話煞風景啊。”楊永進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