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坪村。

　　“嬸子，兩個小兄弟的羊奶煮好了，大奶奶打發我給你們送過來。”

　　姚英微笑着将羊奶放到桌上，自己退後兩步，沒有要走的意思，顯然是想留在這裡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楊若晴對姚英客氣了句，招呼了紅袖一聲，兩人準備給孩子們喂食。

　　這時，紅袖問姚英：“姚月她們呢？”

　　姚英扭頭看了眼窗外，“她們聽說今個完年，都跑去找大志了，應該是想跟着過去看看新奇吧！”

　　紅袖對此不置可否，“确實新奇，我剛過來的那年剛好趕上過大年，寶寶也帶我去看了，确實熱鬧新奇。”

　　姚英微笑着點頭。

　　楊若晴道：“一地一種風俗嘛，咦，寶寶你上哪去呀？”

　　駱寶寶頭也不回的說：“作為東道主，我得去招待姚月她們呀，我哥要幫大爺爺放炮仗，哪有功夫照顧她們呢！”

　　最後一個字的話音傳回寝房裡的時候，她的人已經沖出了小院。

　　姚英對駱寶寶的行為沒覺得啥異樣，然楊若晴和紅袖則悄悄交換了個眼神。

　　啥叫‘真香定律？’

　　這就是了！

　　“姚英，你也一塊兒去看看熱鬧吧，難得過來一趟，哪都沒去玩到呢。”楊若晴又跟姚英那勸。

　　四個女孩子過來，小喬幾乎是下了馬車就纏綿病榻。

　　黃桂兒每天十二個時辰，五個時辰睡覺，兩個時辰梳妝打扮，兩個時辰纏着大志，一個時辰跟姚月鬥嘴，剩下的時辰就是一個人生悶氣。

　　姚月呢，除了睡覺，就是串門，聊天，一個人連對面的五房還有曹八妹家都摸去串門去了，典型的開朗活潑社交牛逼。

　　而姚英呢，除了睡覺，其他時辰就是待在竈房幫王翠蓮燒飯，幫楊若晴洗衣裳，幫駱鐵匠打掃院子，給小喬熬藥，送藥，教導姚月不要調皮搗蛋，幫助楊若晴帶團團圓圓，瞧瞧，這送羊奶的活計也是她在做。

　　還别說，有姚英在駱家，王翠蓮和楊若晴都明顯感覺輕松幾分。

　　而姚英還有一點，那就是她壓根就不纏着大志。

　　根據楊若晴的暗中觀察，比起黃桂兒那赤果果的對大志的追逐，比起大志跟小喬之間的心意相許，比起姚月在大志跟前的撒嬌賣萌，姚英就像一個比他們都成熟穩重許多歲的大姐姐，置身事外，冷靜且清醒的看着這一切，沒有半點競争和追逐之心……

　　以至于這會子聽到楊若晴讓她也一塊兒去玩玩，姚英隻是敦厚一笑。

　　“我性子悶，人多了拘謹，還是不去的好。”

　　她埋頭又打量了眼身上的衣裳，尤其是腰間的圍裙，又微笑着說：“我這是一身幹活的衣裳，在家裡穿穿倒無妨，去了外面還得重新換衣裳，太費事了，我還是在家幫大奶奶燒年夜飯更輕松自在。”

　　楊若晴也不勉強，“那就随你吧，來了這裡就不要拘謹，當自己家一樣就好。”

　　姚英點頭，“嗯，大家待我都好，我在這裡過得很舒服自在。”

　　楊若晴莞爾：“那就好，這裡有我和紅袖就可以了，你忙你的去吧。”

　　姚英看了眼楊若晴和紅袖，意識到自己留在這裡是多餘的，于是笑了笑，欠身出了屋子。

　　紅袖盯着姚英遠去的背影，對楊若晴說：“四個女孩子裡，姚月天真浪漫，能讓人放下防備，原本我以為段位是最高的，現在看來，姚英的手段也很厲害。”

　　楊若晴眯起眼：“姚英走的是賢妻良母路線，看似不争不搶也不出頭，甚至都不往志兒跟前去湊，但她卻成功拉攏住了我大伯大媽的心，現在他們跟我這坐下來就誇姚英如何如何的賢惠，能持家，懂事……”

　　紅袖微笑着搖頭：“這些女孩子的出發點都沒有錯，都想嫁個好男人托付終身，咱大志确實是一匹黑馬，少年舉人，又有姐和你姐夫的扶持幫襯，未來可期，所以這些女孩子都卯足了勁兒想嫁給他，這也無可厚非。”

　　楊若晴莞爾：“我希望這是良性競争，讓她們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但是，像黃桂兒那種……别說志兒了，就算是我都看不中，所以她可以率先出局了。”

　　姚英走的是長輩認可的路線。

　　姚月在讨好長輩的同時，也讓大志對他放下防備，不反感，占據着年紀小的優勢可以随意接近大志，頻繁出現在大志的視野裡。

　　至于小喬，主要是大志本人對她鐘情。

　　現在看來主要的競争對手是姚英和小喬，姚月是那個随時準備替補的。

　　“哈哈，被姐姐你這個未來婆婆提前否定了，黃桂兒徹底沒戲了。”紅袖打趣。

　　楊若晴搖頭，“咋說呢，也不是我給否定，我還是尊重志兒的意見的，但凡他鐵了心要在一起的姑娘，哪怕……哪怕啥都不是，我都默認了。”

　　譬如小喬……

　　自打那天跟志兒推心置腹的分析了一番将來要面對的事情後，這兩天楊若晴就決口不提半個字。

　　有些事急不來，給他點時間去思考。

　　何況少年慕艾，本身就是一件讓人心旌神搖回味無窮的事情，做出取舍，需要有超出年紀的冷靜和自持。

　　……

　　村南頭土地廟那邊，雖然楊若晴沒有親臨現場，但聽那邊傳來的響動都能想象到那種畫面，男女老少聚在一起，看着楊華忠和幾位德高望重的村老在那主持祭拜事宜，耳邊是震耳欲聾的炮仗聲，濃煙滾滾，整個一片都雲蒸霧繞，對面看不到對面，說話都是靠扯着嗓子吼的，即便口鼻裡被炮仗燃放後的硫黃硝煙沖得直咳嗽，咳到眼淚鼻涕橫流，可越是那樣那種過年的喜慶氛圍就越重。

　　“團團圓圓膽子都好大，這屋頂瓦礫都跟着顫栗了，他們倆竟一聲都不哭呢。”

　　紅袖打量着兩個娃，輕聲誇贊。

　　楊若晴先前就留意到了，他們兩個不僅不怕，還努力仰起頭四下張望，好像要看看到底是哪裡在鬧。

　　平日裡看到羊奶就挪不開眼睛的弟弟圓圓這會子也不專注了，喝兩口就眨巴着小眼睛四下找尋。

　　“别找啦，快快長大，等明年這時候娘就帶你去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