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是拿了旁邊的小馬紮來招呼楊若晴坐。

　　因為看到了楊若晴帶過來的玩偶，看到寶貝大孫子壯壯那開心的樣子，楊華梅屁颠着不顧楊若晴的阻攔跑去了院子對面的堂屋。

　　很快就回來了，手裡多了一把帶靠背的小竹凳子，另一手還端了一碗剛泡好的熱茶。

　　“晴兒，來，喝茶喝茶，坐這把凳子！”

　　“姑姑，我站一會兒都行，你用不着這樣啊……”

　　“應該的應該的。”楊華梅說着，又從口兜裡掏出一把炒得噴香的葫蘆籽，塞到楊若晴手裡。

　　“來，光喝茶嘴巴裡沒味道，嚼巴嚼巴，解解乏！”

　　“姑姑你這也太熱情了吧，讓我有點招架不住。”

　　說歸說，這葫蘆籽炒得火候還真是到位，不生不老，恰恰好，入口之後味道還帶點淡淡的焦香味兒，很有嚼頭呢！

　　“晴兒，這玩偶你從哪搞來的？該不會是你們自己做的吧？”楊華梅問。

　　楊若晴微笑着搖頭：“這是鎮上繡莊的繡娘送的，給我家團團圓圓玩，”

　　“他們倆也玩不了那麼多，我尋思着就給壯壯，還有小堂哥他家兒子，以及綿綿的孩子各勻了一個。”

　　楊華梅邊聽邊在心裡頭琢磨盤算。

　　從楊若晴的話裡砸吧出很多信息出來。

　　首先，這玩偶是出自鎮上繡娘之手，是好東西。

　　那繡娘的針線活，可是莊戶人家婦人們望塵莫及的！

　　其次，這玩偶擱在老楊家親戚朋友堆裡，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的。

　　也就是這幾個孩子才有，物以稀為貴，要是家家戶戶的孩子都有，那也就沒啥稀奇了。

　　最後，楊若晴能夠想到自家壯壯，給壯壯送一個過來，證明了自己這個姑姑的地位和分量。

　　楊華梅很是高興，拉着楊若晴在那拉家常，很是親近。

　　但楊若晴卻沒有要在這裡多聊的意思，因為外面天黑了，她得回家去。

　　楊華梅留了壯壯在竈房，自己起身送了楊若晴到院子門口。

　　他們祖孫住在老王家的新宅子裡，也就是大白和紅梅的宅子。

　　小黑和徐巧紅則住在老王家的老宅子裡。

　　站在新宅子的門口，擡頭就能看到老宅子裡的光景。

　　“都這個點了，咋還黑燈瞎火的？這日子是不過了？”楊華梅看到小黑他們那院子，嘴裡嘀嘀咕咕。

　　楊若晴也留意到了。

　　比起先前她一路過來看到了家家戶戶燒夜飯的煙火氣息，這小黑和徐巧紅小兩口院子裡那是死氣沉沉，就像沒住人似的。

　　“姑姑，小黑兩口子是不是不在家？”楊若晴随口問了句。

　　因為這陣子這小兩口三天兩頭的外出，打着的借口都是回娘家，或者去走娘家那邊的親戚。

　　村裡不知情的，都背後議論，說這兩口子一路人，都是坐吃山空的主兒。

　　都春耕了，家家戶戶農忙，白天田地裡幹活，夜裡被窩裡幹活。

　　等到年下，糧倉裡添了稻谷，搖籃裡也添了孩子。

　　這兩口子倒好，白天沒鳥事，晚上鳥沒事……

　　但是少數知情的，譬如楊若晴和孫氏，譚氏她們則清楚。

　　這小兩口并不是正的走親戚，而是四處去尋醫問藥。

　　據楊華梅私底下透露，徐巧紅的不孕不育症狀，好像有點頑固……

　　所以，聽到楊若晴的問，楊華梅撇撇嘴，先前的好心情丢了大半。

　　“咋能不在家呢？晌午前就回來了，回來就沒再出門，也不曉得在屋裡搗鼓些啥！”她說。

　　楊若晴又問：“那姑姑你也沒過去看看？”

　　楊華梅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手裡也是連連擺手：“不想去看，看了給他們添堵，尤其是那個徐巧紅，這陣子喜怒無常的，好意落在她眼中，都給你扭曲成歪心思！”

　　“姑姑你要是不放心，就私底下找小黑問問嘛，也是一樣的。”

　　不方便往兒媳婦跟前去湊，那就去問兒子。

　　兒子是你生的你養的，有啥不能問？

　　敢不耐煩，一巴掌呼下去，多大個事兒啊！

　　“晴兒，要不你幫我問問吧？”

　　琢磨了片刻，楊華梅突然跟楊若晴這開口求助。

　　楊若晴樂了，“小黑又不是我生的，我問個啥？”

　　楊華梅：“我怕他嫌我煩，不跟我說……”

　　“連自己的親娘都嫌，那我這個打一巴掌隔一層的表姐不就更那啥了嘛！”

　　說完這番話，楊若晴準備離開。

　　至于小黑和徐巧紅在屋裡做啥，她也沒有興趣了。

　　說到底這是老王家的事，順便知道一下，不費勁兒，那她可以聽幾耳朵走。

　　但要她花時間和精力去了解，那不好意思，沒興趣了。

　　楊若晴回了駱家。

　　且說楊華梅這邊，又盯了幾眼老王家老宅，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楊華梅歎口氣，也轉身回了新宅子。

　　駱家。

　　王翠蓮已經燒好了夜飯，駱鐵匠帶着團團和圓圓在竈房裡玩耍。

　　竈房裡飯菜很香。

　　孩子們的笑聲也很清脆。

　　大伯大媽都在，皆紅光滿面。

　　家裡養的那隻橘貓懶洋洋蹲在竈房門口的窗台上，眯着眼睛看着竈房裡的一切。

　　楊若晴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的畫面。

　　突然就感覺，這樣才是一個真正的人家。

　　上有老下有小，互相照拂，你陪我長大，我陪你變老。

　　“娘回來了！”

　　團團眼睛亮，一下子就發現了楊若晴，喊了聲，撲了過來。

　　楊若晴彎下腰，張開雙臂接住了他。

　　“要轉圈圈。”

　　“好，轉圈圈！”

　　楊若晴抱起團團，原地轉了兩個圈圈，就把他放下來了。

　　原因很簡單，圓圓也奔過來了。

　　不停下來，團團360度飛起來的腳丫子會把圓圓給踹飛。

　　“娘，我也要轉圈圈！”

　　圓圓說。

　　“好，你們兩個一起轉！”

　　楊若晴一手一個，一左一右抱起倆娃原地轉圈子。

　　這一回她帶着他們哥倆一口氣轉了十個圈圈。

　　十個圈圈之後才把他們兩個放回地面。

　　兩個小家夥東倒西歪，嘴裡還在咯咯笑。

　　楊若晴扶着他們，生怕他們摔倒。

　　“娘有兩個腦袋！”團團說。

　　“哥哥也有兩個腦袋！”圓圓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