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她也會覺得不甘心,覺得不公平
左寒笑了起來。
程梨有些愣住了,因為左寒的笑容着實少見,就算笑,也隻是很淺的一些笑意,淬在好看的眸子裡。
又或是一些很淺的小小弧度,落在嘴角。
很少會有什麼笑得很是燦爛的樣子。
更何況是現在這樣,笑得淩厲的眉眼都多了溫柔暖意的弧度,臉上旋起了不甚明顯的酒窩。
程梨有些愣,呆呆看了一會兒。
沒忍住,伸手過去。
輕輕在他臉頰的酒窩上,戳了一下。
“嗯?”左寒對她這個動作不明所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怎麼了?”
“你在笑,有酒窩。”程梨說道,“陽光落在你酒窩裡了。”
程梨的目光從他的酒窩處擡起來,看見他眼睛裡,然後她彎眸笑了,說道,“真好看。”
“看吧看吧,不收你錢。”左寒道。
但卻沒有松開握着她的手,就這樣拉着她朝着前頭走去。
大中午的吃炖大棒骨真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啊。
兩人面前的電磁爐上,擺了一口大鍋,裡頭整整齊齊豎着好些炖大棒骨。
奶白色的湯汁咕嘟咕嘟冒着泡泡,裡頭炖着些蘑菇啊蟲草花什麼的,還有吸着湯汁的娃娃菜。
大棒骨這種東西,感覺怎麼吃,都很難優雅。
程梨拿了一根,怎麼比都覺得吃得好像不是很斯文,索性就自暴自棄地啃了起來。
反倒是左寒。
她擡眸看了一眼,這男人捏着大棒骨吃得是風卷殘雲的,但是,依舊沒有讓人覺得有多粗俗。
看來,很多東西的完成度,都是靠顔值啊。
程梨覺得,喜歡的人長得很好看,的确是個讓人非常賞心悅目的事情。
看着左寒好看的臉,她覺得,大棒骨都能多吃兩根。
程梨下午去了一趟醫院,探望了母親,給江橙送了泡椒鳳爪。
然後就回家和左寒待着,兩人其實也沒有多黏着,就在一個屋檐下,她坐在客廳地毯上,筆記本電腦放在茶幾上,刷着準備考編的題目。
而左寒坐在餐桌旁,筆記本電腦放在餐桌上,正在做自己的論文。
原本其實程梨覺得,左寒好不容易能夠有點休假,這樣在家待着,做着各自工作上或是工作相關的事情,會不會顯得太過無聊?太過浪費?
但好像沒有,莫名就非常的和諧。
就好像,和喜歡的人待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就隻是待着,都不會覺得無聊,不會覺得浪費。
翌日一早,左寒要去一趟祥譽醫院。
“去祥譽醫院?”程梨看向他。
“嗯。有些資料檔案交接的事情要辦。”左寒說道。
“那我就去醫院看看我媽……”程梨說道。
左寒點頭,“我送你過去。”
程梨原本想說,自己可以開車過去,但是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畢竟,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明明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對方偏要為你做麼?
左寒将她送到了住院部樓下,側目看向她,“忙完可以在醫院等我一會兒,我那邊弄的資料檔案,正好要拿過來這邊轉接。我們可以到處逛逛再回去。”
“好。”程梨笑着點點頭,然後就看着他,半天沒個動靜。
其實潛意識是知道自己應該下車去了,但是就是,戀愛腦此刻發揮了強大的效果。
讓她屏蔽了潛意識裡的理智。
左寒看了她一會兒,輕歎了一口氣,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之後,按下了她的安全帶扣按鈕,替她解開了安全帶。
然後,開門下車走到了她那邊,為她拉開了車門。
程梨這才趕緊下車,臉上的表情多了幾分不好意思的神色。
左寒伸手在她頭上很輕地揉了揉,“我走了。”
“拜拜。”她傻呵呵地站在原地揮手,看着他車子開走之後,自己都還沒個動作。
旁邊就響起了江橙的聲音,“啧,啧,啧。”
“你怎麼在這裡?”程梨有些詫異。
“這裡是我單位哎,我在這裡多正常啊。”江橙瞥了她一眼,“話說你要不是剛才一門心思隻盯着左寒的話,肯定早就發現我了。”
程梨輕咳了一聲,“我沒注意。”
“我很想提醒一下你戀愛腦的危害,不過你素來就是心裡比較有數的人,我就不提醒了。”江橙說道。
“拿着。”程梨把手裡的餐盒袋子遞給了她,“我去看我媽。”
江橙跟她一起上樓,電梯裡人不多,江橙似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地反應了過來,“哦對了。”
她看向程梨,“我打聽到那個乳腺外科的專家啊,已經回國了,現在就在祥譽醫院供職呢。”
程梨聽到這話,眼睛一亮,“真的嗎?”
“真的當然是真的,但能不能挂到她的号也不太好說,而且……”
江橙看着程梨,“梨啊,費用問題可怎麼辦啊?你母親在這裡治療的話,起碼還有醫保能夠承擔一部分。要是在祥譽那種地方……”
江橙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其實已經盡在不言中了。
程梨又怎麼可能不清楚呢,當初她父親程光遠腦出皿的時候就是因為……約不到左寒的号,而且,也根本就承擔不起左寒在祥譽醫院的手術費用。
所以隻能孤注一擲,跑去了神經外科年會現場,求他救程光遠的命。
程梨沒有想到,這樣的情況,自己這麼短的時間裡,居然要經曆……兩次。
她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澀,側目看着江橙,低聲說了句,“我也是挺悲催的,按說都是獨生子女從小享受了父母全部的疼愛和資源,于是長大自然而然要獨自承擔父母的老與死,病與痛。可我……”
什麼都沒有,還得承擔這些。
她也不是什麼聖人,她的心也是肉長的。
她也會覺得不甘心,覺得不公平。
“很不公平啊。”程梨說道。
江橙是醫生,見慣了生死,早就對這些很是漠然了,所以她隻是心疼自己的老友,于是說道,“要不,就别勉強了,反正在我們這兒,也不是不能治。”
多少人找不着專家,找不起專家,不也一樣得治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