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左寒為什麼不要我呢?
左寒頓時清醒了過來,一雙深邃的瞳眸裡,神色是毫不掩飾的緊張。
“太太發熱了。”鄒姐說道,“我用耳溫槍測了一下,都有39度5了,穩妥起見,我現在給太太用了水銀溫度計測量。”
左寒直起身子往前傾,看着病床上女人的臉,因為近來飽受傷痛折磨,程梨也瘦了不少。
程梨的臉雖然不是那種一眼美女的漂亮,但是五官秀氣,而且五官沒有什麼硬傷,所以還挺耐看的。
而且,她的臉頰有着飽滿的蘋果肌,笑起來的時候,會顯得特别甜美可愛。
但是現在好像連臉頰的蘋果肌也沒有那麼飽滿了。
此刻,程梨的臉頰上泛着兩團病态的酡紅,嘴唇有些幹裂,微微張着,呼吸略略有些急促。
左寒皺眉,彎身就輕輕擁了上去,在程梨耳邊喚道,“程梨,程梨醒醒……”
程梨毫無反應,繼續昏睡着。
左寒眉心緊擰,繼續喚道,“梨梨,寶貝醒一醒……”
程梨依舊沒有反應。
“老婆醒醒。”左寒一聲聲地喚着。
終于,程梨的睫毛輕輕顫動,眼皮緩緩掀開一道縫。
她的呼吸,灼熱地拂在左寒的皮膚上。
“醒了?”左寒看到程梨終于掀開了眼皮,趕緊低聲問道,“哪裡難受?告訴我。”
程梨嘴唇輕輕動了動,卻是沒能發出聲音來。
眼皮看起來好像又快要阖上了,大概是因為高燒狀态,本來就比較費人心神。
左寒隻能趕緊又追問道,“梨梨,哪裡難受?告訴我……”
左寒就這樣彎身下去,輕輕圈着她的肩,湊得很近,這樣就算程梨聲音很小地說什麼話,他也能聽得清。
左寒沒有聽到程梨發出什麼聲音來。
但是,他卻感覺到了……
左寒的瞳眸蓦地睜大了,在那一瞬間,仿佛呼吸和心跳都要靜止了似的。
他感覺到了……程梨纖細的手臂,很是無力地擡了起來,可是就算無力,也很努力地擡了起來,輕輕的,想要圈住他,想要抱住他。
卻因為沒有力氣,才剛搭住他的肩背,就滑落下來。
左寒趕緊握住了她的手,“梨梨……”
然後,他終于聽到了她像是小貓叫喚似的,非常細微的聲音,說道,“我難受……”
她似乎還不太清醒,意識有些懵懂,于是所有的情緒仿佛都沒有任何粉飾。
聲音裡的委屈,很明顯。
像是小孩子受了委屈之後,原本一直自己努力忍着、忍着。可是當碰到了關心自己的人之後,就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委屈了起來似的。
此刻的高燒,此刻的意識不太清醒,似乎燒掉了程梨平日裡那些粉飾太平的表象。
将她柔軟的内裡完全展露了出來。
沒有不委屈的,沒有不難過的。
她的聲音裡,帶着委屈的抽泣,輕輕的,落在左寒的耳朵裡,卻跟小刀刮耳朵似的,沿着皿脈一路疼進心裡。
“哪裡……都難受。我渾身……都疼……”
“好疼好疼……快疼死了……”
左寒的心也快疼死了,他聲音有些低啞,在她耳邊溫柔哄道,“乖,會好起來的。醫生馬上就來了,醫生馬上就來了。”
他自己就是醫生,可是此刻,卻期盼着其他醫生,來拯救他心愛的女人,也拯救他。
江橙很快就沖了進來,不難看出她是跑過來的,從值班室跑過來的。
因為太急,連白大褂都沒披上,頭發亂七八糟,洞洞拖鞋都穿反了。
江橙面色焦急,“怎麼回事?怎麼就起燒了?”
江橙沖了上來,側目問了陪護一句,“量了嗎?”
“耳溫槍三十九度五,我給她量上水銀的了,應該也差不多了。”鄒姐從程梨衣服裡把水銀體溫計取了出來遞給江橙。
江橙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更加火燒眉毛了,“都四十度了,準備降溫,護士那邊再準備了,等會過來抽皿去化驗,看看什麼情況。”
護士很快準備了退燒的藥物和物理降溫的冰袋過來,因為江橙和左寒都不夠冷靜。
所以此刻反倒顯得護士比較冷靜。
護士勸道,“江醫生,左醫生,你們先别緊張,程梨才接受了這麼大的手術,有術後發熱的情況可能是很正常的術後發熱呀,你們都是專業的,别亂了陣腳。”
手術後發燒在臨床上稱為術後發熱,可能是手術時間長、組織損傷等因素引起的吸收熱,是非感染性的發熱。
一般是正常的術後表現,所以隻要炎症指數不高的話,通常不需要太過擔心,物理降溫或者用藥物降溫就行。
但是這兩個人,現在哪裡還記得這些,都快慌死了。
護士給她挂了退燒藥,又取了皿樣去送檢。
這時候,江橙和左寒好像才冷靜了下來。
左寒讓鄒姐去打了溫水過來,準備給程梨物理降溫。
他轉眸對江橙說道,“你去休息吧,這邊有我和陪護,可以處理。”
江橙哪裡邁得動步子,她皺眉連連搖頭,“我不走。我得在這裡照顧梨子……”
左寒已經恢複冷靜,此刻也就理智道,“程梨有我和陪護可以照顧,你不止程梨一個病人,科室裡現在其他的病人,你也是有責任的。”
聽到左寒這話,江橙才冷靜了幾分,雖然依舊很不願意,但還是聽了左寒的話,乖乖回值班室去了。
陪護大姐對左寒說道,“左先生,您繼續休息吧,我會照顧太太的。”
左寒看着病床上虛弱的女人,想到她先前的委屈和脆弱……
左寒搖了搖頭,“我反正已經睡不着了,我自己來照顧她,你休息去吧。”
陪護大姐知道拗不過他,隻能讓他有任何要幫忙的就叫醒她就行。
左寒用溫水擰了毛巾,給程梨擦身子。
說來,若是她還清醒着,肯定會覺得不自在的,病号服裡面,什麼都沒有穿……
可是此刻,她看起來卻很是脆弱。
因為燒得高,意識也不是很清晰,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夢,有時候還會說話,也不知道是因為高燒說胡話,還是說的夢話。
但聽起來,都特别委屈可憐。
“……左寒為什麼不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