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她要的從來就不是你的愧疚
所以隻要他在這裡,她就不會自己躲着悄悄哭泣。
左寒深知自己的卑劣,或許也正因為是這樣,他才不希望程梨為了他而有什麼讓步。
明明該去江城做康複的,就因為不希望他過他自己不喜歡的人生,就留在海城。憑什麼?
兩人好像都沒有什麼錯。
但很多事情,本來就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
總之,隔閡還是産生了。
沉默在病房裡持續了很久。
還是左寒出聲打破了沉默,他伸手過去握住程梨的手,低聲說道,“梨梨,别生氣了。”
程梨沒有做聲,看着他握着的自己的手。
然後緩緩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左寒的手指一僵,看着空了的手,他薄唇緊緊抿着,“梨梨,是我不……”
他下意識地想要認錯。
但是程梨打斷了他,“左寒。”
左寒看着她,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你扪心自問,你現在心裡對我最多的感情是什麼。”程梨的聲音平靜了下來,好像的确是已經從先前那些生氣的情緒裡脫離出來了。
她一向是對情緒和心态比較能調整的人。
但是她聲音裡隐約的失望,讓左寒心裡更加不安。
他張了張嘴,卻是啞然。
程梨說道,“你現在心裡對我最多的感情,是喜歡嗎?還是愧疚?你現在看到我的瞬間,心裡冒出來的想法,還是喜歡嗎?還是那種我好喜歡這個人,我要和她共度一生嗎?”
左寒沒有說話。
“還是說,你現在看到我的瞬間,心裡冒出來的想法隻有,她好可憐,我好心疼,她都是因為我才這樣的,我這輩子就是死也要對她負責到底?”
程梨的話,讓左寒無法回答。
“我不想要你的愧疚,你愧疚,然後我看到你委曲求全的,我又心疼,那我們倆心疼來心疼去沒完了。到最後,還能剩什麼……”
程梨的話,左寒都明白。
但他做不到,怎麼能不愧疚呢?怎麼能不心疼呢?怎麼能理所當然的過自己想過的人生呢?她付出了那麼多……
程梨說道,“我不想要靠愧疚和心疼過一輩子,我還年輕,我還有大好人生,我還想有未來。你不是說除了去江城的事情,其他都能答應我嗎。”
左寒心裡的不安,在這個瞬間,放到了最大,“梨梨。”他嗓子都有些發幹。
“那我們分開吧。”程梨說道,“我累了。”
左寒的瞳眸睜得大大的,像是回不過神來一樣。
還是鄒姐原本在外頭準備進來給程梨擦身的,聽到裡頭這動靜。
多好的兩口子啊,一對璧人似的,鬧到這個局面真是讓人不忍。
鄒姐趕緊進來打圓場,“都消消氣消消氣,梨梨,我給你洗頭,水都打好了,保管你清清爽爽舒舒服服的。”
鄒姐說着就利索的将程梨從病床上挪到了輪椅上,推到了浴室裡去。
然後将她輪椅的椅背放下去,讓她能夠舒服的躺靠着,方便洗頭。
隻是,鄒姐才剛将程梨這樣椅背放下去之後,就看到有眼淚從程梨的眼角滑落。
程梨擡起手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鄒姐輕輕歎了一口氣,低聲勸道,“梨梨啊,兩口子之間,有什麼都可以好好商量,還是不要鬧到那個地步吧,左先生對你,挺好的不是嗎?”
“他覺得對我有愧疚。可是鄒姐,哪有兩口子靠愧疚綁在一塊兒過一輩子的啊。”程梨輕輕吸了吸鼻子,聲音裡帶着淺淺鼻音,“你也看到了,我恢複得挺好的。”
“是挺好的。”鄒姐做陪護多年也見得多了,“你真是我見過恢複得很快的了。”
“我在海城也能好好治療,不用去江城也可以。那麼他也可以繼續留在這裡做醫生,他是最好的醫生了。但現在……”程梨有些說不下去了。
如果說是真的隻有江城才能治她,程梨也就什麼都不說了。但是海城明明可以治,而且最重要的是……
程梨有一種預感,左寒回江城去,不止是為了給她治療做康複而已。
更是……為她報仇去的。他要跳進那個泥潭裡。
鄒姐有些明白程梨的意思了,但還是一直柔聲勸着她。
而病房裡,左寒沉默着伫立在那裡。
片刻之後,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來,走出去,撥了個電話給沈胤。
沈胤接起電話來,“左先生,有什麼吩咐?”
“我的飛機。”左寒低聲開了個頭。
沈胤隻覺得左寒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過于深沉了,好像情緒不太好的樣子。
所以他說話也變得謹慎了許多,“一直就叫機組準備着了,因為知道您近日要帶太太去江城的緣故。您是有确切時間了嗎?”
“最快什麼時候。”左寒沉聲問道。
“最快嗎?”沈胤一愣,趕緊答道,“明天就可以,我看看……”
沈胤迅速翻了翻備忘錄上的安排,“明天傍晚,後天上午,大後天中午,都可以安排,看您時間什麼時候方便就行。”
因為考慮到就這幾天了,所以沈胤提前把飛機都安排好了,原本還覺得會不會安排得太早,眼下隻覺得還好自己安排得早。
左寒沉默了幾秒,他的瞳眸朝着浴室的門掃了一眼,低聲說道,“就明天傍晚。”
“好的,那我這就去安排了。”沈胤說道。
左寒嗯了一聲,結束了通話。
握着手機的手,落了下來,垂在身側,顯得有幾分無力。
心裡也有幾分無力,他不知道是對是錯。
好像已經有些缺乏判斷力了。
左寒深吸了一口氣,長長地呼了出來,他隻知道,自己應該這麼做,必須這麼做……
如果不這麼做,梨梨遭受的這些,不都白白遭受了嗎?
而自己的人生,要什麼緊。反正他爛命一條,他完全不介意和左家那些爛人,死磕到底。
左寒的瞳眸裡,目光深邃,沒有溫度。
然後擡起腳步,很是沉重的從病房裡走了出去。
程梨在浴室裡洗過頭之後,鄒姐勸着她,“等會出去之後呢,我就叫先生給你吹頭發,然後呢,你們緩一緩,再好好聊一聊,隻要好好溝通,哪有什麼溝通不了的呢?這麼難扛的坎你都扛過來了。對不對?”
程梨聽了這話之後,抿了抿唇,然後輕輕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她深吸一口氣,被鄒姐從浴室推了出去。
但她沒看到左寒,隻看到空空如也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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