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的人,正是柳心愛。
聽到江墨甜的聲音,柳心愛不由露出笑意,并問:“是關于你媽媽生日的?”
“不是啦,是我朋友,他受傷未愈,又不敢去醫院,希望你能過來,幫忙處理傷口。”
柳心愛聽了這話,沉默下來。
她的沉默是江墨甜沒想到的,她以為心愛阿姨會很幹脆地同意。
那現在的安靜……
是信号不好?
江墨甜準備問一問。
但柳心愛先開了口:“你這朋友,是上次提起的那個人?”
“啊,上次提起?”
“就是你問我,能不能自己給自己處理傷口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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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
江墨甜真是沒想到,一次無心的聊天,心愛阿姨竟然還記着,甚至還聯想出了正确的人選!!
那現在,要不要承認啊?
江墨甜的心,慌了。
但她很快平靜下來,并“嗯”了一聲。
江墨甜是覺得,既然想請對方幫忙,就不要想那麼多理由和借口,真誠一點。
如果心愛阿姨因此而拒絕幫忙,那江墨甜也不會怨怼。
大不了……她多遊說兩次,撒撒嬌。
反正肯定能成功的。
但柳心愛并沒有給江墨甜這個機會。
她歎了聲,便很幹脆地說:“地址給我,我去幫你們看看。”
“謝謝心愛阿姨!那就……來我畫室吧,我給您發一個定位!”
江墨甜挂斷電話,便在手機上操作。
等她将地址發送過去,便笑着仰起頭,對謝挽意說:“好啦,阿姨一會兒就能來!”
江墨甜的笑容,發自真心。
謝挽意能夠感受得到。
這樣的真心,讓他的聲音,不自覺變得柔軟:“你幫我這麼多,真不知道該如何回報你。”
“我們是朋友啊,談什麼回報不回報的!”
江墨甜很爽快地說完,就發現謝挽意沉默地盯着她。
這讓江墨甜微微斂起笑意,并問:“怎麼,我說錯了?”
“沒有,我隻是覺得,我這樣的人不配有朋友。”
“胡說,你怎麼了,你很優秀啊!我雖然不了解你的過去,可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江墨甜态度超級認真。
還有點點兇。
好像誰敢否定她,她就要揚起小拳頭似的。
謝挽意看着這樣的江墨甜,心裡感覺很暖。
但下一瞬,又覺得很難受。
如果有一天,江墨甜知道了他的身份,和他做過的事……怕是就不會這樣想了。
而這樣的一天,也不會遠了……
那麼在那之前,說他貪心也好,說他厚臉皮也罷,他就想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江墨甜一聲“好人”。
如此想着,謝挽意回給江墨甜一抹笑。
江墨甜卻看愣住了。
因為……謝挽意這一笑,讓他整個人好像被層光籠罩一般。
明明他還是他,卻讓江墨甜……不敢直視。
江墨甜慌亂地收回視線,再故作冷靜地帶着謝挽意回了畫室。
他們與柳心愛,差不多是同一時間出現在畫室的。
柳心愛笑容和氣。
但是在打量謝挽意的時候,眼中多了幾分探究。
謝挽意神色如常,态度謙和,就算是柳心愛目光如炬,也挑不出半分錯來。
可如此完美,難道不也是一種錯?
柳心愛将心思藏起,便讓謝挽意坐下,她來為謝挽意做檢查。
從外表看,是看不出謝挽意受傷的。
但是當他脫掉黑色襯衫的時候……
江墨甜立刻抽了口冷氣!
那紗布,都被皿浸紅了!
柳心愛手腳利落地剪開紗布,露出裡面的一片猙獰。
江墨甜見狀,再次抽口冷氣!
都、都皿肉模糊了呢!
接連的抽氣聲,讓柳心愛無奈提醒:“你再這樣大喘氣,很容易缺氧暈倒。”
“那、那我控制一下。”
江墨甜真的在控制,她盡量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均勻而綿長。
而且呼氣和吸氣,都控制在三秒鐘之内。
柳心愛瞧她那認真又傻傻的樣子,忍不住搖頭。
之後,她将注意力放在謝挽意的身上,問:“小夥子,怕不怕疼?”
“不怕。”
“那就忍一忍,我幫幫你。”
柳心愛先給謝挽意打了麻藥,再拿出銀色小刀,動手切除腐肉。
那皿腥的場面,都把江墨甜看傻了!
下一瞬……
她扭過頭,好想吐!
柳心愛知道這丫頭有些接受不了,便勸道:“你先去隔壁的房間吧?”
“不用,我沒事。”
江墨甜的小臉煞白,卻還在故作鎮定。
讓人看了就很心疼。
謝挽意不忍她受折磨,就說:“我想請你出去,因為我就要疼哭了。”
柳心愛覺得這個理由沒有說服力。
畢竟,她可是打了麻藥的。
如果真的疼,再補一針就是了。
但江墨甜心神不甯,都沒考慮這話背後的邏輯關系。
她隻以為自己的存在,讓謝挽意不好意思掉眼淚。
謝挽意已經夠慘了,江墨甜哪裡還忍心讓他故作堅強?
當下,她站起身就要走。
不過在走之前,她還回頭體貼地叮囑:“疼的話,喊出來也沒關系,我會把耳朵捂住的。”
說完,江墨甜快步去了隔壁。
隔壁的空氣,不再摻雜着皿腥味道。
但江墨甜并沒有放松,她的心思,都寄挂在了那個男人的身上。
而被她記挂的男人,此刻正面無表情地坐在那。
柳心愛手下的動作又快又利落。
哪怕皿水順着她的醫用手套掉到地上,也面不改色。
她甚至混若無事地和謝挽意聊天:“你這傷口,是自己處理的吧?”
“嗯。”
“為什麼不去醫院?”
“有心理陰影。”
“是有陰影,還是不方便?”
謝挽意沒有說話。
他知道,他那拙劣的理由,能騙過江墨甜,卻未必能騙過一位見多識廣的長輩。
而他的沉默,讓柳心愛知道了什麼。
她勾了勾唇,繼續說道:“當初甜甜問我,一個人能否自己給自己處理傷口,我還覺得這個問題匪夷所思,但現在看來,這世上還真有人敢對自己下狠手。”
謝挽意輕輕側過頭,言簡意赅地說:“為了活命而已。”
“活命?可你這治療手法,分明就是送命。”
謝挽意也知道,他這傷,有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