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由攥緊了拳頭,垂下眸子,沒有說話。
衛泱泱卻聽懵了:“這是什麼意思?”
厲星衍言簡意赅地解釋:“他才是生病的弟弟,辛子由。”
衛泱泱詫異地瞪圓了眼睛。
而辛子由露出冷笑,并說:“不愧是厲星衍,這都猜出來了。我和我哥哥很像,一般人,都認不出互換身份的我們。”
“這不難猜,畢竟目前正在療養的,是哥哥。能随便走動的,隻能是弟弟。”
辛子然療養這事,很私密。
卻沒想到,還是被厲星衍知道了。
果然啊……
沒了僞裝,辛子由看向厲星衍的時候,那憎恨都無需掩飾!
衛泱泱捋順了一下,明白了什麼。
但是她需要向厲星衍确認:“所以這是弟弟代替哥哥,來找你算賬的?”
“嗯。”
“但是……哥哥需要他這樣做嗎?”
“他并不需要!他隻會責怪自己!”
回答問題的,是辛子由。
他年輕的臉上,突然浮現出滄桑的笑。
而後緩緩說道:“當年輸了之後,我哥就郁郁寡歡,畢了業之後,就被送去療養了。”
衛泱泱很不理解地問:“隻因為輸了一場比賽?”
“這不隻是一場比賽,他是天之驕子,他不應該輸的!”
“但是,這心理承受力也……”
“你懂什麼,當時大家都對我哥給予厚望,卻沒想到,最後還是輸了!我哥那麼驕傲,當然無法接受别人的指指點點!”
辛子由緩緩看向厲星衍。
他張口,不甘心地喃喃:“我哥本該有很美好的前景,卻因為厲星衍……”
“厲星衍已經跟你解釋了,事情與他無關,一切都是誤會!”
“既然是誤會,為什麼他好好的,我哥哥卻要一直療養!?這太不公平了!”
辛子由覺得命運不公。
但衛泱泱卻覺得辛子由不講道理。
這時候,厲星衍開口說道:“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
“你是站在别人難以企及的頂端,才能心平氣和地說出這種話!”
“那你們兄弟二人都聰明絕頂,學東西也很快,你們又何嘗不是站在頂端?”
“我……”
“子由。”
熟悉的聲音,讓辛子由瞳孔一縮!
之後,他立刻回頭。
隻見一個和他長相相似的男人,正站在不遠處。
正是他的孿生哥哥,辛子然。
辛子然和辛子由雖然模樣很像,但是相比之下,辛子然瘦很多,一雙眼睛,沒什麼神采。
兄弟二人對視的時候,一個眼神悲憫,一個則是彷徨無措。
辛子由腦子很亂。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什麼。
下一秒,辛子由對厲星衍怒目而視:“是你把我哥帶來的!你去騷擾他幹嘛!?如果害他之前治療的結果功虧一篑,我跟你沒完!”
辛子由是擔心他哥哥的。
但他的擔心,卻顯得他對别人的利用,特别無情。
辛子然很平靜地說:“是我聽了你的事之後,主動要求來的。”
“你不該來這的,你快回去吧!”
“我會回去,但是,你要和人家道歉。”
道歉?
辛子由冷笑着說:“厲星衍不配得到我的道歉,他耽誤了你這麼多年!”
“是我自己有心結,為什麼要責怪别人?”
辛子然還是很理智的,對辛子由的所作所為,他也覺得很羞愧。
想到他們給厲星衍帶來的困擾……
辛子然很誠懇地對厲星衍說:“我代他向你道歉,”
“就算道歉了,該他承擔的責任,一個都不能少。”
“我知道,我一會兒就帶他去自首。”
厲星衍輕輕點頭,然後,他含蓄地問道:“當年的事……”
“當年,我很快就知道那是個誤會。”
辛子然沒有避諱,緩緩說着原由。
“隻是我太懦弱了,為了給自己一個逃避的機會,我将真相藏了起來。我以為這樣就能盡快走出來,結果……”
辛子然苦笑了下,喃喃:“我沒有走出來,反而讓我弟弟對你的誤會,越來越深。”
說着,辛子然又看向厲星衍,語氣堅定:“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你還沒消氣,想找人算賬,我随時奉陪!”
“哥……”
辛子由要說話。
可是辛子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搖搖頭。
而後,辛子然對他說:“你是大人了,該承擔你需要承擔的自然。”
“……我會的。”
“這次,哥哥也不逃避,我們一起面對,好不好?”
辛子然的提議,讓辛子由愣住。
過了片刻,他才不敢置信地喃喃問道:“你……真的不逃避了?”
“不了,在重新見到厲先生的時候,糾結了多年的事,突然就變淡了。我也是時候,重新走出來了。”
辛子然渾渾噩噩了好多年。
辛子由之前一與他聊當年的事,他就會沉默。
甚至治療效果都會倒退很多。
這讓辛子由不敢再提。
現在,辛子然竟然主動面對……
這讓辛子由喜極而泣!
他的臉上,還露出一抹笑意。
那笑容簡單又純粹。
就像個孩子一樣。
最終,辛子然兌現承諾,帶着辛子由去自首了。
而目睹了整個過程的衛泱泱,忍不住面露惆怅。
她看向身邊一直很淡定的男人,誇了句:“你很聰明,想到去找辛子由的哥哥。”
厲星衍對衛泱泱笑了下,厚着臉皮,接受了她的誇贊。
衛泱泱又問:“說服辛子然,你也費了不少力氣吧?”
“說實話,并沒有,對辛子然提了一下,他就同意了。”
這麼容易?
衛泱泱歪頭想了會兒,若有所悟地說:“感覺這個哥哥,也在期待着擺脫過去的桎梏。”
“也許吧,今天能把心結打開,對他來說,也是解脫。”
“哎,一個心結,竟然耽誤了那麼多年。”
“是啊,多好的年華,就這樣浪費了。”
這二人,心底各生感慨。
可衛泱泱卻不知想到些什麼,臉上的表情,突然有些僵硬。
厲星衍感受到了她的變化,輕輕喚道:“泱泱?”
衛泱泱眨了眨眸子,便恢複正常。
而後她對厲星衍說:“看樣子,你早就發現辛子由的秘密,卻不動聲色,演了一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