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甯被列車員帶去了值班休息室。
列車員把她扶到床上:“同志,别害怕,你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就在門口守着你,還有小半天才到首都。”
“謝謝。”溫甯意識已經恢複不少,隻是身體還是沒什麼力氣。
她也沒敢真的睡過去,隻是躺在床上休息。
腦子裡回想起剛才在洗手間那一幕,羞得想原地失憶,她是真沒想到眼鏡男居然給她下那種藥,更沒想到自己會對一個陌生男人做出那種事。
活像一個饑渴的女流氓。
還好等她恢複理智的時候,冰山男已經不在了。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救命恩人。
溫甯出事是在車尾車廂。
梁威坐在車頭車廂,事情傳過來的時候,他驚出一後背的汗,趕緊去找列車員打聽。
列車員見他穿着軍裝,才放心地領她去了值班休息室。
“梁營長!”
看到梁威,溫甯從床上坐起來。
梁威從頭到腳打量她一遍,神色緊張又後怕:“小溫同志,你沒事兒吧?身體還有沒有不舒服?”
溫甯搖頭:“我沒事梁營長,不用擔心。”
梁威松了口氣,把手裡的盒飯遞過去:“快吃點東西,你就在這裡休息,我跟小葉同志說一聲就過來守着你。”
不等拒絕,梁威已經匆匆離開。
溫甯正好也餓了,看了眼桌上的盒飯,打開吃起來。
沒一會兒,梁威就帶着葉巧過來了。
在列車員的幫助下,三個人還是換到了同一個車廂。
接下來的路程很順當,再沒出什麼幺蛾子。
另一邊。
鐵路公安局。
經過審訊,眼鏡男他們确實是一夥長期流竄在火車上的拐賣婦女團夥。
漂亮女同志賣的價格高,是他們首選目标。
物色好目标後,他們先打着文工團招聘的旗号吸引女同志,等對方上鈎,再中途找個要體檢或者面試的借口把對方騙下車,用藥迷暈,賣給下家。
如果對方在車上沒上鈎,他們就會用今天對溫甯一樣的手段,僞裝成夫妻吵架,一個演婆婆,一個演小姑子,讓女方百口莫辯,趁機弄下車。
陸進揚和孫長征從鐵路公安局出來。
剛才那趟火車早就開走,附近不遠就是飛行隊的駐地,兩人幹脆搭乘駐隊的訓練機回了首都,比溫甯她們還提前了半天到達。
回到基地。
陸進揚才知道所謂的緊急任務,就是讓他趕緊去軍區醫院做全身檢查。
檢查完身體,陸進揚回宿舍認真寫起了這次秘密試飛任務的總結報告。
正埋頭唰唰寫着,宿舍門響了。
“進揚。忙着呢?”張領導一身綠軍裝,雙手背在身後,走了進來。
“嗯,在寫報告”,陸進揚放下筆,站起來拉開身邊的椅子,“您坐。”
張領導順勢坐下,往書桌看了一眼,眼神中帶着了然,“報告的事不着急,給你批一周的假,你回家好好休息,等休完假再交報告不遲。”
就知道這小子上進,剛回部隊就馬上投入到工作中。
聰明還勤奮,這樣的人不拔尖誰拔尖?
張領導收起内心感歎,繼續道:“我聽說你家收養的兩個妹妹要回空軍大院了,趁休假,你也回去見一見。”
大院都知道,陸領導收養了兩個老戰友的女兒。
說到這事,陸進揚就不自覺想到在衛生所聽見溫家母女的對話。
眸中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暗光。
反正他是絕不會給對方打他主意的機會。
可讓他若無其事地跟那位假妹妹溫甯相處,他也做不到。
他這個人一向愛憎分明,對着不喜歡的人,一張臉能把人凍死,裝都不會裝。
索性以後就盡量少回家,避免跟那個女人見面,不給對方任何機會。
打定主意,陸進揚态度堅決:“領導,我身體沒問題,可以馬上投入訓練,休假就不用了,假期攢着吧,以後再休也一樣。”
張領導對他的性子多少摸到一點,他說什麼,肯定是深思熟慮的結果,“行吧,你決定好就行。對了,
月底隊裡跟空政文工團那邊要舉辦聯誼會,你必須參加啊,你都二十五了,個人問題不允許再拖。”
丢下話,張領導趕緊背着手走了,生怕聽到拒絕的話。
聯誼會......陸進揚不知怎麼就想到在火車上救下的那個女人。
撲進他懷裡喊他老公。
還大膽地吻他。
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陸進揚收回思緒,繼續專注寫報告。
快寫完的時候,話務室的接線員又過來敲門:“陸隊,有您的電話。”
“謝謝,我馬上過來。”
陸進揚把筆記本放進抽屜鎖好,長腿一邁,直接去了話務室。
“我是陸進揚。”
陸進揚站得筆直,擡手拿起桌上的聽筒,又冷又硬的聲音,跟他的人一樣。
電話那頭,陸耀早就對他的聲音習以為常:“哥,咱倆多了兩個妹妹的事,你沒忘吧?爸媽都說要提早回家,等着迎接兩妹妹呢。你什麼時候回來?”
陸進揚語調不變:“我這周和接下來都有訓練任務走不開,就不回去了。”
陸耀:“啊,你不回來啊?媽還說一家人吃頓飯呢。那你要是不回家,是不是得給兩妹妹準備點什麼見面禮?我反正打算買兩盒雅霜,說是女同志們都愛用這個,到時候一個妹妹送一盒。”
基本為人處世的道理,陸進揚還是明白。
思考了兩秒,他道:“禮物我也準備了,你幫我拿給她們吧。在我房間書桌下面的第三層抽屜裡,鋼筆送給葉巧,書就給另一位。”
鋼筆是他之前去蘇聯訓練的時候,組織發的紀念品,他在國内就經常獲表彰,鋼筆作為常見的獎品,沒有五支也有十支了,所以那次回國後就随手擱在書桌抽屜裡,沒打開過。
至于書,送給那位心術不正的妹妹正好。
“那行大哥,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嗎?沒有我就挂了。”聽到大哥有準備禮物,陸耀也放心了。
基地的電話都是公開的,誰打過來說了什麼,總機的接線員一清二楚。
陸進揚不方便說太詳細,隻能提點弟弟一句:“陸耀,你現在也滿十八了,男女同志之間相處的分寸要把握好,凡事長點腦子,别被人利用了。”
“挂了。”陸進揚撂了電話。
陸家。
陸耀一頭霧水地放下電話。
半天也沒回味過來自家大哥最後那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一直守在電話旁的陸母秦蘭見兒子若有所思,詢問:“怎麼樣,你大哥回來嗎?”
陸耀搖頭:“大哥還有訓練任務,說不回來了。不過他有給兩位妹妹準備禮物。”
“也行,那你就幫你大哥轉交吧。”
秦蘭對大兒子一切以工作為重的想法沒意見,畢竟丈夫陸振國也是這種性格。
不過對兒子沒意見不代表對丈夫也一樣。
這兩天,兩幹女兒都要上門了,陸振國還在軍區開會,把家裡一堆事丢給她。
她醫院工作還忙呢,憑什麼家裡的事隻有她操心?
“我回來了。”
秦蘭心裡正抱怨,樓下傳來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是陸振國。
秦蘭收起思緒,從樓上走下來。
陸振國擡眸看她:“都收拾好了?”
丈夫能及時趕回來,秦蘭心裡多少舒服了點:“我把二樓走廊靠裡的房間收拾出來了,回頭等兩孩子到了,再看還缺點什麼,一并置辦了。”
陸振國點頭:“也好,這幾天辛苦你了。”
秦蘭往沙發一坐,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忍不住抱怨:“你收養葉巧我沒意見,那孩子父母雙亡,爺爺奶奶也去世了,無依無靠的确實可憐。但溫甯不是還有親媽和繼父,來我們家算怎麼回事?”
茶幾上擺着張嬸剛泡好的熱茶。
陸振國挨着妻子坐下,瞥了她一眼,随手端起茶杯吹了吹:“你不是一直想要女兒,嫌那兩小子從小太皮,現在一下有兩個女兒了不正好嗎?”
秦蘭不服氣地轉過身,瞪着丈夫:“那一個也夠了,你非得一下給我認回兩個,你名聲倒是成全了,累的可是我。”
“還有,别以為我不知道溫甯媽什麼意思,不就是想讓溫甯來咱們空院攀高枝嗎?還扯什麼太漂亮了鄉下沒人護得住,我就看看能有多漂亮!”
不是她秦蘭瞎說,文工團大把漂亮女同志,溫甯一個鄉下丫頭,在大院根本沒什麼競争力,想攀高枝都排不上号!
陸振國知道妻子一向刀子嘴豆腐心,沒把她話往心裡去:“好了好了,消消氣,溫甯爸是我手下的兵,為國家犧牲,那我這個當領導的是得多照顧照顧。”
兩人說着話,便聽樓下院子有汽車引擎聲。
梁威接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