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畢,對于當年的事情,我沒有任何一句要解釋的,不管你的心裡怎麼想,更不管你怎麼說,對于我來說,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想要的,隻是好好的把未來的生活過好,曾經發生的一切,就當做是煙霧,讓它徹底消失在我的腦海裡,永遠都不要再來打擾我是最好的。”聶倩終究還是給出了自己的回應,不過她的這個回答,對于畢羅春來說,自然是不會滿足的。
“你倒是和強子一樣,想的挺開的,你們這兩個當事人一個比一個無所謂,反倒是顯得我有些較真了是吧?”畢羅春無奈地攤了攤手,這件事情是自己主動提出來的,畢羅春原本覺得,方志強不好意思說,而聶倩自然也沒有勇氣承認,她當年所犯下的那些錯誤,所以畢羅春才想當這個中間人,把這件陳年往事給拿出來說一說。可是現在看到兩個當事人都一副無所謂的态度,畢羅春反倒覺得自己畫蛇添足了。
“行了老畢,慶和現在還昏迷着呢,咱不要再讨論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免得打擾到他。”方志強再度攔下了畢羅春,實際上在方志強的心裡,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了,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對于現在的自己來說并沒有太大的影響。而眼下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陳慶和這一次剛剛發生這樣的事情,方志強的心裡正愁着沒辦法解釋,如果最後真有個三長兩短,以聶倩現在的情況來看,她到時候一定會情緒失控,如果事情真的鬧到了那一步,方志強完全沒有辦法。
所以,對于畢羅春現在所說的那些往事,方志強當然沒有多少興趣,他也是的确希望畢羅春就此打住,不要再提起這段令人神傷的往事。可固執的畢羅春并不打算聽方志強的,原本方志強和聶倩兩個人都沒有絲毫反應,畢羅春的心裡還真是有些失落,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多管閑事。可是現在看到方志強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自己,畢羅春反而是越來越有勁,他一定要把這件事情給說穿了、說透了。
“強子,你們也别覺得我多管閑事,你平日裡嘴上不說,但我能看不出來嗎?你現在的處境,甚至是想法,都和當初那件事情有着特别深的關聯,換句話說,如果不是因為你當年的那些遭遇,你怎麼可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不管你承不承認,反正在我看來事情就是這樣,你覺得我煩也好,多管閑事也好,我今天一定要把這件事情給你們說透了!”畢羅春的情緒也跟着激動了起來,說完之後,他目光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陳慶和,别的不擔心,他還真就擔心自己的聲音打擾到了陳慶和。萬一陳慶和現在已經有了意識,自己的那些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可就麻煩了。
不過轉念一想,陳慶和跟聶倩結婚這麼長時間了,他們之間應該也不會再有什麼秘密了吧?就像自己跟劉豔一樣,兩個人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幾乎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對方,畢羅春覺得,隻有這樣,坦坦蕩蕩的婚姻,才是健康的。而聶倩跟陳慶和兩個人平日裡看起來也是恩恩愛愛的,他們的婚姻自然也是極度健康的,所以兩個人之間應該不會有什麼秘密吧?想到這裡,畢羅春不由得微微點了點頭。
聶倩此刻也是再度低下頭去,她當然能看的出來,畢羅春打算繼續說下去,但她似乎還是沒有準備給予任何回應的打算,好像畢羅春所說的這件事情跟她無關一般,她隻需要在一旁靜聽即可。畢羅春看着聶倩如此模樣,緩緩的擡起腳步,對着她走了過去。走到聶倩的身前,畢羅春慢慢的靠近她的耳朵,輕聲的說道:“我還有話要說。”
原本今天和方志強剛剛來到醫院的時候,看着聶倩那麼痛不欲生的樣子,畢羅春的心裡還真是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感覺。可是看着她現在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甚至此刻根本就不想聽自己說話的樣子,畢羅春的心裡,之前對她那點同情瞬間就煙消雲散。特别是想起,眼前這個女人,曾經對方志強所做的那一切,是那樣的狠辣無情,畢羅春的心裡就更加怒不可遏,雖然那些事情并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畢羅春的聲音,讓聶倩緩緩的擡起頭,她起初隻是覺得,畢羅春想要把曾經的事情,拉出來好好說一說,可是現在她已經清楚的感受到,畢羅春完完全全就是在針對自己。可是聶倩也毫無辦法,自己曾經做下的那一切天地可鑒,不論到了什麼時候,都賴不掉。
“給你父親治病的那筆錢……”畢羅春的話剛剛開口,聶倩終于再也忍不住了,她不想任由畢羅春,就這樣一句一句的說下去,她知道畢羅春對于曾經的事情應該是非常了解的,如果自己不加以制止,畢羅春一定能夠原模原樣的,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說的一清二楚。
“夠了!”聶倩突然開口,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讓得此刻的畢羅春啞口無言。他不是說不上話來,而是聶倩終于有了反應,雖然畢羅春此刻還完全不知道聶倩究竟想要說什麼,可是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樣子,畢羅春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所以,自然要閉口不言。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那筆錢本應該是我自己來還,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呢?可當時的我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女大學生,連一份穩定的工作都沒有,連我自己的生活都是個問題,我又能去哪裡找那麼多錢呢?當時的強子也是窮困潦倒,我如果繼續跟着他,天天被那些人上門催債,那一年我才23歲,正值一個女人最精彩的年紀,卻天天面臨着被人催債的日子,你覺得那樣的日子,對于一個23歲的女孩子來說,是怎樣的一種折磨?”聶倩的内心對于曾經的這件事情的确含有很深的觸動,即便是此刻,當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聲音依然在止不住的顫抖着。說完以後,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目光看向一旁。
畢羅春仍然閉口不言,他今天說出這件事情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跟聶倩吵架,雖然之前畢羅春自己的情緒也非常激動,但是他的内心卻非常清楚,自己說出這件事情的目的,隻是想要提醒一下眼前的兩個人,雖然過去了那麼長時間,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依然如實的存在,它不可能自己消失,而且在這個世界上,依然有人清清楚楚的記得。如果能夠通過這件事,讓聶倩對她自身進行反省的話,那自然是最好的,畢羅春也正是抱着這樣的想法。
方志強看着聶倩那極為動容的樣子,心頭也是不由一軟,他天生就是一個軟耳根,特别看不得一個女人在自己面前可憐的樣子,即便曾經的聶倩對自己做過那樣的事情,可此時的方志強卻依然能夠為她而心軟。片刻之後,方志強也覺得,這對于自己來說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但他就是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情,看向聶倩的目光之中,已經充滿了擔憂之色,也許是害怕聶倩的精神受到什麼刺激,也許是害怕她因為這件事情給她自己的心理造成太大的負擔。可方志強就是未曾想過自己,這麼多年來,創傷的心靈依然沒有愈合,又有誰心疼呢?
蹲在地上的聶倩,發出一陣陣嗚咽的聲音,她輕聲地自語道:“誰不想做一個好人?誰又想總是被人在背地裡罵呢?你們以為做一個總是被人罵的人是很容易的嗎?你們以為我想那樣嗎?”聶倩一遍又一遍的說着,站在她自己的立場上,好像曾經做出那個決定,的确是出于無奈,甚至除了那個決定之外,她根本沒有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