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剛話說出口就後悔了，全國這麼大，哪有那麼巧。

　　誰知，這念頭剛冒出。

　　明遠聲音傳了過來，“對，秦舒。
”

　　秦剛心頭一震，真有那麼巧的事？

　　等等！
不對不對！

　　這人一開始就是去台石縣調查明長遠，明長遠跟秦舒有關系。

　　那能扯上秦舒也正常。

　　想通這其中的關系之後。

　　秦剛又問，“你調查她幹什麼？
”

　　明遠解釋，“是收到任務調查，就是有人花了錢，給我上面領導，我上面領導又給我錢，我拿了錢去幫忙調查。
”

　　“這單錢少，又跑得遠，我内心有點不想去，後面坐火車坐到半路上，旁邊兩個人就在吹，說他們一個月賺多少賺多少，我就心動了，跟他們一起下了火車，下火車就完了，再睜開眼，就到這兒來了。
”

　　明遠說着苦笑一聲，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兩人在此刻好像都放下了對對方的成見，像朋友一樣閑聊着，了解着對方。

　　秦剛心中疑惑好奇，是什麼人會去調查秦舒，明長遠？

　　這兩個人根本不值得專門去調查，眼下突然安排專門去調查，他覺得這裡面有些不太對勁。

　　太巧了。

　　一切都太巧了。

　　秦剛心中隐隐約約冒出了一些異樣的想法。

　　他不敢往下想，卻又想确認一下。

　　如果這人是從京市出發，應該能與他的想法對上一些？

　　那個想法他不敢想，他不希望這件事情跟他心中所想的那個人有關系。

　　秦剛還是沒忍住。

　　他出聲問，“你是從哪兒出發過去的？
”

　　明遠不假思索，“京市。
”

　　“京市？
”秦剛心頭突突直跳，心一下子涼了，手止不住的發抖。

　　他咽了咽口水，強忍一下心中的不安，再次向明遠确認，“京市的人讓你調查秦舒，明長遠？
”

　　明遠點頭，“嗯。
”

　　秦剛一顆心直接跌落到谷底，京市…

　　能在京市讓人同時調查秦舒，明長遠的人隻有一個。

　　他女兒，秦慕瑤。

　　舒家完全不知道秦舒的存在，即便是知道，那也隻會調查秦舒，怎麼可能會去調查明長遠？

　　能把這兩人同時調查，就說明背後這人知道秦舒，明長遠兩人之間的關系。

　　秦剛想不出來自己女兒調查秦舒明長遠的原因，好端端的突然調查這兩人，不是在暴露自己嗎？

　　寶貝女兒之前能想出那些完美策略，腦子肯定好使，不可能幹出這種沒腦子的事情來。

　　秦剛一個勁在心裡安慰着自己。

　　他嘗試從明遠回答裡找出打消内心懷疑的話來。

　　秦剛又問，“讓你們幹這件事情的是男的還是女的？
”

　　明遠撇了撇了嘴，“我哪有資格去問。
”

　　他看着秦剛突然壓低聲音道，“不過我知道的一件事情是，委托人挺狠的，把她親生爸媽都給賣了。
”

　　秦剛渾身一僵，身子如墜入冰窖中，思緒飄忽，聲音喃喃，“親生爸媽都給賣了？
”

　　明遠點了點頭。

　　秦剛感覺渾身發冷，“你怎麼知道的？
”

　　明遠不假思索回答，“當時動手的時候我也在，動完手聽他們說的。
”

　　秦剛感覺自己渾身都快凍僵了，又不敢往那方面想。

　　他怕…事實就是跟他想的一樣。

　　明遠繼續說着，“我們領導還誇了那人，說這樣的人才能成大事，讓我們跟着好好學習。
”

　　秦舒深吸了一口氣，又繼續問，“你們對那人父母下手時的情形你還記得嗎？
”

　　“記得啊。
”明遠道，“天黑吧，好像是在小巷子裡面，拿出麻袋直接套頭，打暈直接扛走。
”

　　秦剛如遭重擊，臉上皿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褪去，蒼白無比，身子顫抖如篩。

　　他竭力控制，“後面呢？
”

　　明遠注意到秦剛的不對勁，皺眉看着秦剛。

　　秦剛沒聽到明遠回應，深深吸了一口氣，把心中翻騰思緒強行壓下去，才擡眼，與明遠看來的視線直直對上，“後面的事情呢？
怎麼解決的？
”

　　明遠搖頭，“後面的事情我沒參與了我不知道。
”

　　聽到這個回答，秦剛心裡一陣失落，他腦子裡甚至冒出了一個想法，如果明遠參與了後面的事情那就好了。

　　他好像忘了，明遠幹的是違法犯罪的事情。

　　明遠幹了違法犯罪的事情，被賣來這裡，也算是報應。

　　那他呢？

　　他秦剛做了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
要被賣到這兒，受了這麼多年的折磨？

　　秦剛心中憤憤不平。

　　明遠聲音又傳了過來，“我們還能出去嗎？
”

　　秦剛收起思緒，雙眼迷茫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

　　明遠又問，“剛哥，你是怎麼來這兒的的？
”

　　秦剛看着前方緊閉屋門，“跟你一樣。
”

　　“啊？
”明遠震驚，一臉不可置信，“你也是被賣來的？
”

　　秦剛：“嗯。
”

　　明遠突然笑了起來，“你也是被賣的，你一步步走到這一步，能得到彪哥信任也不容易，再說了，在這裡混，不比外面香？
吃喝不愁手上還管着這麼多人，每個人看到你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剛哥。
”

　　秦剛聽到明遠這話忍不住想笑，他在外面的日子比在這裡面不知道好過了多少倍。

　　他在外面也吃穿不愁，領導也信任他！
廠裡的人看到他也得稱呼他。

　　在這裡面擔驚受怕，害怕哪一天人就沒了不說，手上還要沾皿。

　　沾皿才能得彪哥信任。

　　在這種地方想要活下去，在這兒立足，就要成為跟他們一樣的人。

　　他不想當這樣的人，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自己内心都在受煎熬，這種日子比殺了他還難受，落到明遠耳裡卻成了好日子。

　　“怎麼？
”秦剛嘲弄一笑，“你之前沒過過這種日子？
”

　　明遠從秦剛話裡聽到了刺耳聲音，他面色一沉，“什麼意思？
”

　　秦剛看着明遠，“意思就是我沒來這兒之前，我也是領導，受的是一樣的待遇。
”

　　“還不用擔驚受怕，手上沾皿。
”

　　明遠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笑意，“剛哥，你出去也沒用啊，事情你已經幹過了，不管怎麼樣，你的良心都不會安，還不如一條黑道走到底？
”

　　“呵…”秦剛冷笑，“我甯願坐牢，都不願意再過這樣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