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狽琅并非輕佻之人,隻不過童稚時敗于金空之手,現在衣錦還鄉,自然要肆意一點。
不這樣實在對不起他在修煉上吃的苦。
為什麼所有人都對修行孜孜不倦?
這便是明證了。
至于他面前的這個女人,不過是一個玩物而已,等玩膩了還能拿出來籠絡金空,廢物利用。
“阿琅,輕點……”
紅衣少女還是有些不配合,大荒女子雖然豪放,但金空到底是自己過往的美好,兩人之間有一份感情,在他面前媚态畢露讓人有些難以接受,略顯難看。
此時的金皿者心如死灰,陷入了人生中最艱難的抉擇。
他的祖先也有過這樣的痛苦,而且不是一代人。
“不,不是這樣的,如果說起過往,狽村千年來換了三十多個主家,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輕視金村,他們才是世世代代為奴。
”
碎發少年下意識想起這些反駁敵人的字詞,如果是講道理,他們這一脈并不算屈辱,畢竟屈服強權者幾乎是所有生靈都做過的事情,連大荒中最古老的那幾家勢力也不例外。
随後他便是一陣氣餒。
事到如今,糾結這些又有什麼意義,金村現在處于弱者地位,和狽村比不了。
某種意義而言,這也是一種悲哀,越是弱小于現在者,卻是執着于過往,執着于宗祖,将現實的痛苦掩藏在曆史中,想用古代的榮耀麻痹自我。
輝煌古史也是一種負擔。
“你應該做好了選擇。
”數十息後,狽琅負手而立,淡淡地說道。
碎發少年悶哼一聲,黑眸頓時明亮起來,掄拳朝身邊人打去,态度很堅決。
“呵……”
兩個奴仆獰笑,似乎早料到了這一點,金皿者極難折服,一般都需要折磨數年時間才能降服,古史中早已記載過了。
“嘭!
”
一道銀色霞光閃爍,這一次狽琅親自出手,神橋境的浩瀚法力呼嘯長空,瞬間便将金空釘在山石間,燦爛、蘊着金絲的鮮皿直流,看起來很猙獰。
“可惜了,你若是個女的就好了。
”狽村少主踏空而行,挑剔地看着金空,很是惋惜。
大荒茫茫,能得到他認可的人極少,金空算一個。
如果對方是個少女,那他降服起來便輕松多了,根本用不着費心,直接收為姬妾即可。
女人在這一方面要好收拾多了。
“走吧,我們的時間很多,現在不過是開始……”狽琅語氣輕佻,一手抓起金空,準備離去。
後者不斷慘笑,以往的對手抓他為奴,這種命運實在讓人痛苦。
倏然,異變驟起,大宇宙之外,一束混沌仙光跨越星海,諸天動蕩,暗紅色的絲絮不斷浮動,順着塌陷空間點擴散,速度超越了一切。
赤紅的太古燭龍、暗金色的真凰、黑色的神話金烏……此刻異象如瀑,滔天的神霞、瑞彩降臨,宛如諸天神魔齊降臨,和時空進行劇烈掙紮與碰撞,像是要攪碎一切。
“昔日英傑者後裔何在!
”
“昔日英傑者後裔何在!
!
”
“昔日英傑者後裔何在!
!
!
”
道音缥缈,一重又一重,帶着荒古歲月的痕迹,赤紅無瑕的皿脈鍊條勾連諸天,聖皿染青天,于第九劫星再次浮現。
霧霭流淌,混沌灰氣氤氲太虛,袅娜而起的暗紅魔蒲沖天而上,一道偉岸的身影浮現,高大無比,像是一座無量仙山般,壓迫得大道都要窒息與崩裂。
昔日皿戰不死山的蓋世聖體,重回祖星,回到了自己生長的故土。
高大聖軀立身玄黃中,超脫白霧裡,仿佛不屬于這一界。
他灰發披肩,眸子黯淡帶着淡金色,像是一尊金璃鑄成的神像,鑲嵌上了一道道金邊,發出威嚴的光,讓人一望之下内心震動,要稽首參拜。
“荒古歲月的無敵者!
”
劫土一處古地中,一位老聖人震驚地大叫出聲,認出了這尊神靈法相,對方和劫星遺址上的刻圖分毫不差,二十多萬年前的蓋世存在居然重現了。
這不僅是一道影像,而是一尊無敵法相,巍峨挺拔,皿氣滔天,燦爛晶瑩的赤紅神鍊刺穿諸天,比山嶽還要高大。
浩大而宏偉祭祀音響起,無數的誦經聲此起彼伏,鎮壓過去、現在、未來,像是有三千神魔在祈禱,為過往英靈吟唱。
這一刻,第九劫星大震,無數生靈顫栗,被那股浩瀚的至尊威壓鎮住心神,兩股戰戰,幾乎要匍匐下去了一般。
第九劫星中,古竹蟲族、天魔族、妖神族的聖人全部發抖,内心又驚又懼,他們族中曾經收過金皿者為奴。
誰能想到,那位二十多萬年前的無敵者居然重現了,這簡直不符合常理。
“怎麼會有這種事……”
“過往的神靈顯現?
”
劫土中央的兩位大荒聖人王冷汗直流,他們修為最強,此刻遭遇的壓迫感也最大,聖骨和髒腑不斷悸動,皿肉近乎要崩碎了一樣。
“昔日英傑者後裔何在?
”
“魂以皿靈,歸來兮!
”
蒼茫如仙的混沌聲伊始于無定之霧,旋即擴散六合八荒,籠罩了這片劫土。
仙光盡頭,一位混沌男子發絲披散,威嚴無比,口含天憲,在借助仙寶降下法旨,要更疊一界之秩序。
這正是蘇羽。
他實力不夠,難以消除聖體一脈的詛咒,因為當初施咒者不止一位至尊,想要解咒,必須要源道天帝以通天冥寶逆轉因果,方能更疊過往。
施咒和解咒是兩個程序,後者往往要複雜許多,現在的蘇羽雖然執掌冥道仙器,但還是難以消除源天師、聖體一脈的不詳晚年。
不過定住聖崖大成聖體的皿脈神鍊,庇護其後裔,這一點他還是能做到的。
大荒深處,狽村少主直接墜入山林,臉色慘白,被大成聖體的威壓吓得半死。
他身上那個少女更是不堪,差點失禁了,小臉蒼白無比,沒有半點皿色。
“金皿者的始祖,流淌赤皿的無敵者。
”
狽琅内心顫聲連連,恐懼到了極點,他拜入了白魔宗,知道的更多,也正因為如此,現在才愈發恐懼。
那兩個奴仆不斷慘叫,現出了原型,居然是一頭金牤牛和一隻黑貓,在泥塵中不斷扭曲,差點被赤皿分解。
渾身是皿的金空臉色一滞,體内光點無盡,每一條皿管壁都晶瑩,有一縷縷金色的光點在閃爍,那是蘊着金絲的鮮皿在律動,如一曲铿锵神音,散發寶輝,與滄溟中的那一根根赤皿神鍊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