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婆婆這一狀,告得天涯台上衆人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釣海樓今天唱的是哪一出。
實務長老狀告護宗長老?
罔顧海祭神聖意義?
收受賄賂?
唯獨奄奄一息的竹碧瓊,那眼中僅剩的、熹微的光,也随着碧珠婆婆的聲音,黯淡了下來。
自小養大她,教她道術,培養她成才的婆婆,卻最想她死。
這種痛苦。
除了她自己,誰又能感同身受?
海京平怒不可遏,走上來道:“你說什麼!
”
以他護宗長老的身份,毫無疑問是可以壓制實務長老一頭的。
但碧珠婆婆看也不看他,隻對崇光真人道:“老身有足夠的人證物證,可以證明在海祭前幾天,齊國的這位姜望,多次出入海京平府邸,送上價值不菲的賄賂!
”
“每次去海京平府邸之前,姜望都要在百寶閣買一個新的儲物匣,各類珍物難計。
請問他要那麼多儲物匣做什麼?
他買那麼多自己用不上的珍材,又是做什麼?
”
她從懷中取出一冊賬薄:“這上面記載得清清楚楚,一件一件,都可以證明!
”
百寶閣的賬薄,可并不容易拿到。
尤其這等記錄貴重物品交易的,更是每個商會的秘中之秘。
也不知碧珠婆婆費了多大的工夫,花了多少代價。
百寶閣作為近海群島最大的商會組織,生意都能做到臨淄去,并不是輕易就可以拿捏的。
由此可見,為今日這一遭,她準備得多充分。
從一開始讓姜望去找海京平,就是一個局。
她根本沒有打算救竹碧瓊,她要的是拉海京平下水。
“碧珠婆婆!
你怎可如此?
”姜望表現得像是一個熱皿上頭的莽撞少年,怒道:“是你讓我去找海長老求情,說這樣可以幫忙一起救竹碧瓊的!
”
“老身都不知你在說什麼!
”
碧珠婆婆駁斥道:“宗有宗法,家有家規。
碧瓊她犯了不可饒恕之罪,就應當受到懲罰。
老身再疼愛她,也不會罔顧宗法。
我忍着心痛,親手廢掉她的修為,流着眼淚,親自将她送進囚海獄!
難道到了最後的時刻,反倒為她枉法嗎?
”
“你在我面前苦苦哀求,與我說想見碧瓊最後一面,老身心軟,安排你們見了。
隻為讓碧瓊,走之前少些遺憾……”
她的聲音先是哀傷,接着就轉為憤怒:“誰知你狼子野心,猶然不死!
竟然與我釣海樓護宗長老暗中勾結,妄圖破壞海祭大典!
現在竟然還來攀誣,反咬我一口?
”
她甚至氣得有些顫抖:“年紀輕輕,怎可壞成這樣?
”
她看向崇光真人:“崇真人,我請求親自處理此人,以自證清白!
”
她的憤怒如此真實,真實到讓姜望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心腸歹毒。
而她要親自處理姜望,無非是要達成她這次謀劃的目的之一——占有姜望身上,讓海宗明觊觎的好東西。
當然這件事的優先級,在鬥垮海京平之下。
她比姜望想象的更貪婪。
海京平這時反倒平靜下來,冷道:“你身為實務長老,應該知道,誣告是什麼罪。
你可想清楚了?
”
“此時你還要威脅我嗎?
在第一長老面前,依然如此猖狂?
”
碧珠婆婆怒聲以對,又沖着崇光真人道:“碧瓊是老身看着長大,本性純良。
能有今日,犯下大罪,應是為奸人所誘。
聯系到海京平與姜望的勾結,老身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海宗明長老之死,或許也與其有關!
他今日能賣一個海祭大典上的網開一面,之前未必就不能……賣一個同宗長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