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這受了傷卻依然站得挺拔的少年,聽着他的問題,他的呐喊。
海京平不由得想起之前在府中時,明明他已經拒絕,并且明确表示不會為竹碧瓊之事做些什麼。
彼時這少年一躬到底,哀聲懇言:“晚輩隻求,一個說話的機會!
”
他聽聞齊國年輕一輩又有天驕出世,但的确沒有想到,齊國的天驕,會為釣海樓一名已經毫無未來可言的棄徒低頭。
那種衆所矚目、備受期待的少年天才,低頭往往是最難的事情。
為那份年輕的心聲而動容,他給了這個機會。
一個說話的機會而已,不算逾矩。
而少年說的這番話語,的确振聾發聩。
可惜……
他掂量了又掂量,終究還是往前走了一步。
但身後響起的聲音,令他停下了動作。
“說的不錯!
”
崇光真人贊道,他居高臨下看着姜望,似乎很有幾分贊賞:“直到現在,本座還不認識你。
你是何人?
”
崇光真人既然開口,那麼天涯台上的所有權力,便全歸于他。
海京平默默地讓到一邊,不再說話。
姜望看着這位面籠輝光的當世真人,認真應道:“在下姜望,正是竹碧瓊道友所勾結的……那個外人。
”
滿座嘩然。
人們面面相觑,驚異于此人的不知死活。
但對姜望自己來說。
他沒有報自己的爵位,沒有報自己的官品。
因為那些東西,隻能震懾一般的修士。
在這天涯台,毫無意義。
他反而自揭自短,好像讓自己置身于危險中,置身在釣海樓的怒火前。
看似自陷死路,其實以退為進。
關于他和海宗明之間的糾紛,釣海樓早已在與齊國的扯皮中默認了結果。
釣海樓并沒有理由,再因此針對姜望。
而此時,來自決明島的真人祁笑也在場。
姜望可以出事,但不能因為海宗明一事出事。
因為齊國已經在這件事上,為姜望背過書了。
所以他自報的這個“身份”,反倒是最有機會、最穩妥的選擇。
崇光真人笑了。
在釣海樓公開宣布的“罪名”中,沒有細說竹碧瓊勾結誰,害死了誰。
因為她“勾結”的那個人,并未受到追究。
說出來平白折了釣海樓顔面。
但這個人,此時竟然站出來了。
他大搖大擺出海也就罷了。
他堂而皇之的在懷島住下來、觀禮海祭大典也就罷了。
他居然還膽敢海祭大典上出聲抗辯!
想要救下竹碧瓊!
有趣。
真以為祁笑保得住他?
初生牛犢,難道真不怕虎?
崇光真人看着姜望,嘴角笑意未消:“後生仔,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
“我可能太年輕,有時候言語無狀,的确不知自己在說什麼。
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這位大人。
”姜望回應道:“我在為釣海樓的弟子,向釣海樓的長老,請求伸冤。
”
崇光真人看了看楊奉,其人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又看了看祁笑,其人冷面無波。
順帶看了一眼齊君的愛女,那位華英宮主,其人面容平靜,心思倒是藏得深。
“心意如何且不說,至少說得很漂亮。
”崇光真人說着說着,忽的笑容沒了:“可是你有什麼資格,敢定一個‘冤’字,又憑什麼身份,為釣海樓弟子請求伸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