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百川城中。
本應守在設卡位置的年輕将領,此時卻出現在城樓上,正對一個陷在大椅中的胖子說着什麼。
這胖子體型肥胖,表情溫和,僅看外表絕無什麼威嚴可言。
但偏偏在此邊城城樓上,守城的将士都站得一絲不苟,氣質冷硬。
唯他一人獨坐,就自然顯出一股睥睨來。
“便是這樣。
敢沾我重玄勝的油水,老子便把他皮都剝幹淨!
”這胖子惡狠狠地說道。
“四海商盟的其他人呢?
”年輕将領問道:“是否如前例?
”
“齊人全部留查,确認沒有疫毒後再放回國。
異國之人一律不許出境,闖關者格殺勿論!
至于四海商盟的人……無論所屬哪國,錢貨全部截留,人員全部扣押。
”
重玄勝眯起眼睛問道:“我叔父的軍令,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嗎?
”
他的叔父,自然便是有兇屠之名的重玄褚良。
也正是這次統帥秋殺軍前來的最高将領。
這條軍令,在【格殺】一詞之前,沒有任何限定。
也就是說,不僅僅是弱小如陽國、容國等國的人不許入境,但凡身在陽國裡的,哪怕景、楚、秦、牧等天下強國的人,也不會例外。
這是齊國作為東域霸主的強勢,也是重玄褚良不加掩飾的殺性。
其人在平常狀态和領軍狀态,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非常清楚!
”年輕将領立即表态。
“那便去吧。
”
重玄勝的身後,站着全副盔甲的十四。
相較于把寬袍大袖穿成貼身勁服的重玄勝,十四的氣質與這邊郡邊城貼合得多。
無論重玄勝與人說了什麼,十四都保持着一貫的沉默,重玄勝也并不介意如此。
“我來得如此突然,你說姜望會不會介意?
”
不等十四回答,他又自答道:“心有芥蒂,也是人之常情。
希望姓錢的能讓他出足了氣。
”
如果錢執事得知他接連碰壁,提前得到消息卻都跑不掉,都是因為重玄勝的暗中指使,也不知會不會對當初在青羊鎮的勒索後悔。
也許會,也許不會,但都不重要了。
因為,沒有後悔藥可吃!
重玄勝在這城樓之上眺望遠處,忍不住又道:“還要借叔父的名頭彈壓軍中,實在令我不快。
”
他每時每刻都裝着許多的心事,動了太多的腦子,身體越發的不想動。
如此龐然的身軀,一旦動了,就必須要對得起他付出的力氣。
“我太胖了,所以啊。
”
重玄勝撐着扶手,在這百川城頭,站了起來。
“這張椅子……太小了!
”
……
……
青羊鎮。
姜望把整個鎮域的人都集中到了鎮子裡,一時間人滿為患。
他又将所有的物資全部收繳起來,施行分配制度,限人限額,盡量保證每個人都有得吃。
沒有人能理解他的決定,在其他人看來,對抗鼠疫的唯一辦法就是隔絕内外,中止傳染。
雖說鼠疫已經異變,變得更加危險可怕,但應對鼠疫的核心原理不應該有變。
青羊鎮之前就一直是這麼做的。
忽然改弦更張,将人聚集在一起,無疑是非常冒險的決定。
即使青羊鎮域目前已經幾乎完全控制了鼠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