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觀這個人,做事有一套他自己的準則。
他似乎并不相信什麼情義、承諾之類,反而更像商門修士一樣,遵循公平交易的原則。
當然,這種“公平”也非常簡單粗暴,全在他一念之間。
就像他在蘇奢手裡救姜望一命,姜望找人幫他通過正規渠道混進臨淄之後,他就不再提起。
認為兩清。
哪怕重玄勝目的并不單純,還借機完成了自己的計劃,他好像也并不在意。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來,他是一個目标非常明确的人。
他隻要完成自己的目标,并不在乎通過什麼手段,甚至也不在乎是否被人利用。
現在,姜望欠了他一個人情,他就要求立刻還掉,幫他做一件事。
這很“尹觀”。
“什麼事?
”姜望直接問。
“送我離開齊國。
”尹觀說。
不殺廉雀,放過廉氏,這人情到底值不值得冒這樣大的險,幫助被齊國通緝的罪人逃離。
每個人從自身出發,或許都有不同的答案。
姜望認真地想了想,然後道:“我會盡力。
”
他不能保證一定可以做到,因為這事如果有這麼簡單,尹觀也不必請他幫忙。
但他承諾,會盡力去做這件事情。
這是姜望的承諾,擲地有聲。
自白天受襲之後,廉氏大動幹戈,請來不少外援助拳,還請動赤陽郡郡府,派出高手坐鎮。
在這種戒備森嚴的情況下,還我行我素的潛入廉氏族地……對尹觀來說,倒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
姜望若在這時候出賣他的消息,不說将他困殺當場,至少也能要他半條命去。
。
若是拖到引來嶽冷,則更是後果堪憂。
但尹觀似乎百無禁忌,得了姜望的應允,他轉了轉茶杯,停下:“那看你安排。
”
……
……
姜望第二天便辭别廉雀,離開南遙城。
自此西轉,往日照郡而去。
在離開齊國去往雲國之前,當然要去自己的封地看一看,見見青羊鎮上的人,安排一些事情,而且也正好順路。
按時間來算,竹碧瓊這會應該已經回釣海樓了。
向前估計不會有什麼變化,該頹廢還是頹廢。
隻不知獨孤小現在修為如何,是否構建了周天。
尹觀襲擊廉氏,在南遙城來去自如,搞得廉雀心情很壞。
對廉氏的每一個人來說,這都是一種恥辱,對廉雀這樣的家族繼承人來說更是如此。
但隻是讓他愈發堅定了要重振廉氏的決心。
在尹觀的強勢面前,廉氏的虛弱暴露無遺。
命牌曾經延續了廉氏的存在,但現在,已經禁锢了廉氏的未來。
再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被人吞掉。
不過心情再怎麼糟糕,答應姜望的百顆鐵漿果還是如數送來,被姜望珍而重之地收進儲物匣裡。
為了掩飾尹觀的随行,姜望以路上修行的名義重新租了一輛馬車,打算坐馬車去日照郡。
到了陽地,也就到了齊國現在的西方邊境,到時候便不是一輛馬車可以混過去的事情,須得另想辦法。
值得一提的是,鮑氏車馬行在驗證他的身份之後,百般推脫,不是說馬車壞了,就是說車夫病了,總之堅決不願意租馬車給他。
很明顯在巨額的賠償之後,鮑氏車馬行把姜望列入了不接待的名錄裡。
但别的車馬行又沒有通行全國的能力。
最後還是廉雀出面,直接買下一輛馬車。
重賞之下,願意跑遠途的車夫也大有人在。
姜望挑了一個沉穩的,便離開了南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