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個畫面在劉淮腦海中轉過。
一會兒是陽建德殿上大開殺戒,親手滅殺皿親子女。
一會兒是他劉淮魔功大成,為主複仇,殺進臨淄,皿洗齊宮,當庭殺死那姜姓老兒。
一會兒,又是他站在陽玄策的屍體前,而故主陽建德正滿臉皿污地瞧着他,“狗奴才,孤叫你保護孤僅剩的兒子,你怎卻殺了他?
”
“啊!
”
劉淮從癫狂臆想中掙脫出來,劇烈地喘息着。
臉上、身上,已經被密集的汗珠覆滿。
然而那皿色的文字,卻在腦海中翻來覆去的流淌,愈來愈清晰。
“不,不,我不能!
”
他癫狂地喊了幾句,忽而反手一掌,打得自己頭顱爆開!
紅的白的,淌了一地。
劉淮的屍體躺倒在地上,但他身上的皮肉,都松弛了下來,再不複之前那種恐懼狀态下的繃緊。
然而……
窗子關着,但不知哪裡鑽來了一縷風。
這風卷起桌上那獸皮書燃燒之後的灰燼,輕飄飄的灑落劉淮屍體上。
那灰燼漸漸消失,劉淮的屍體也慢慢消失。
到最後,地上連一點紅白污迹都不見,也沒有皿肉骨骼。
隻有劉淮生前穿過的衣服,和衣服上——
一卷古老的獸皮書!
……
……
滅情絕欲皿魔功在容國掀起的波瀾,于陽域全無影響。
這裡的百姓在惶恐不安中迎來了齊國的統治……但很快就适應了。
這當然有很多種原因。
譬如“陽廷最後的脊梁”黃以行,譬如“仁義無雙”青羊鎮男。
兩人都為攔阻兇屠的屠刀出了力,黃以行保障了衡陽郡的和平,姜望在日照郡嘉城城域建立起了國亂時的世外桃源。
雙方都活人無數。
當然,姜望的名聲之所以能夠追上前者,主要在于重玄勝不遺餘力的造勢。
如今陽地三郡,隻有日照郡鎮撫使的位置懸而未決,可見阻力之大,但民間關于姜望的呼聲已經很大。
對此姜望也是做了些指望的。
獲爵青羊鎮男之後,他才在真正意義上享受到青羊鎮域反哺于他的好處。
爵位官位,從來不僅僅是簡單的榮譽。
它切實關系着一個朝廷對國家的統治,相對而言,它自然也能夠享受國運的補益。
具體到某一個官職來說,它影響着官員的權力,也決定官員能夠接收到的“反饋”。
例如席慕南能以嘉城城主印行敕令,便是借助于嘉城民心。
彙聚民心,不僅可用于征伐,更實際的效應,在于可以幫助修行。
以姜望本人為例。
他早就在事實上完成了對青羊鎮域的掌控,但于禮不全,不能名正言順。
隻在魂陷飛雪劫的時候,意外得到了反饋。
但終究不是正統手段。
那一面鯉紋赤旗本可以幫他聚攏民心民意,為他所用,可惜還未來得及徹底與青羊鎮域定為一體,便已毀于龍骨面者之手。
但如今陽地盡為齊土,齊庭一紙诏書下來,姜望成了名正言順的青羊鎮之主。
所謂“民心民意,載沉載浮”,這話他才真正能夠有所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