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禀陛下,已笞滿五十!
”
太廟之前的廣場上,春死軍統帥曹皆親手執行的笞刑,終于是結束了。
于受刑者來說是一種折磨,于觀刑者而言,又何嘗不是心驚肉跳!
此時跪在地上的兩位勳爵,面色如出一轍的慘白。
裸露的上身,同樣青紫鞭痕交錯,猙獰如蛇印。
笞刑以十下為一等,共五等,五十已是最高。
原則上來說,這是最輕的刑罰。
但若是執刑者蓄意為之,活生生将人抽死也不難!
曹皆平伸右手,等侍立一旁的太監将刑鞭拿走,才轉身站回高台。
齊天子道:“起吧。
”
田希禮和柳應麒,才各自穿好上衣,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兩人的修為實力并不相等,曹皆作為這次笞刑的執行者,很好地控制了力量。
抽在兩人身上的鞭子,也分别局限在神臨與外樓層次。
所以他們兩個人,此刻是同樣的搖搖欲墜。
天子又道:“若是站不穩,可以先下去歇着。
”
“謝陛下恩旨!
”田希禮拱手道:“臣……站得穩!
”
柳應麒亦道:“臣……臣也……”
撲通。
一句話未說完,人已跌坐在地。
但地上仿佛紮着刀子般,他一跌下去,馬上就彈了起來,也不知從哪裡生出來的力氣。
“臣站得穩!
”他咬牙說道。
青羊子去拿柳嘯,還未歸返。
田家柳家這件事,還未結束。
在這樣的時刻,誰都不願意離場。
留在這裡還有争取的機會,若就此離場,便隻能等待命運了!
天子不再說話。
群臣亦緘默。
太廟之前,陷入壓抑的安靜中,所有人都在等待結果。
不多時,有太監小步去到普通百姓所在的高台,悄聲說了一些什麼。
大概是諸如已經可以散場回去的話,大部分普通百姓當場就離開了。
還有一些人則留在現場。
與會的百官勳貴則無此幸運,他們必須要在這裡等待結果。
日頭漸漸偏移,這過程實在太慢。
直到……
那青衫仗劍的身影,提着一個人,緩步走進廣場來。
人們松了一口氣,不管結果如何,總算是有一個結果了。
焦灼的人們,首先注意到青羊子,其次才注意到他手裡提着的人——那人面朝下,長發披散垂落,雙手十指交握,被一根斷繩綁着。
姜望是提着他的後腰腰帶,如此一路走來。
有人便忍不住皺了眉。
柳嘯再如何,也是一位神臨強者,強者需有尊嚴。
你姜望如何才能鎖拿柳嘯,難道自己心中沒數麼?
真以為自己天下第一内府,就能夠藐視神臨?
把堂堂神臨修士柳嘯這樣提着,像提着一隻雞仔般,實在令人不滿。
宣懷伯柳應麒,更是有一種感同身受的巨大羞辱感。
他今日裸衣受笞,他柳氏的神臨強者,被人這樣提着見駕。
柳家的臉面,幾是被人踩在了泥地裡!
但他看着姜望,發現自己竟無怒意。
不是這事不值得他生氣,不是今日風頭無兩的姜望令他不敢生氣,而是他突然發現自己,真的憤怒不起來。
柳氏已然如此……
柳氏已然如此!
被踩幾腳,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想他應該,是認命了。
高昌侯田希禮的目光,便截然不同。
隻是他的目光并不落在姜望身上,而是始終盯着柳嘯,殺意激烈,直恨不得喝其皿,噬其肉。
旁人的目光如何,姜望并不在意。
他從容邁步,在巨大的廣場上前行。
他的劍,在劍鞘中。
在入城之前,就已經歸劍入鞘。
這是一種态度。
他本可以提劍入城,表現他與田安平對峙過。
天子若是問起來,順勢給田安平上些眼藥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