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禦道。
徐北望盯着前方崔閣老蒼涼的背影,心中暗忖。
要不要将一個隐秘透露給他?
你家老婆跟武國舅滾床單啦!
不行,當面揭短,堂堂輔臣臉面往哪裡擱?
徐北望皺了皺眉,權衡利弊。
這事還得委婉提醒。
畢竟皇後的弟弟整天跟崔夫人雙宿雙飛,萬一哪天指使崔夫人做什麼事呢?
念及于此,他快步過去一拱手:“崔閣老。
”
崔佑甫頭也沒回:“何事?
”
徐北望沒說什麼節哀的話,隻是讨教道:
“閣老滿腹經綸,見多識廣,請問有沒有一種妖獸,長着人身,卻有個牛頭?
”
“牛頭人?
”崔佑甫轉身,認識這是徐靖的兒子,便回答道:
“琅琊山多的是,低階妖物不足為慮。
”
徐北望繼續問道:
“敢問閣老,通體呈綠色的烏龜,是什麼妖物?
”
崔佑甫眉頭一皺,十分不耐煩:
“綠毛神龜,這種淺顯的見識都沒有,回家多問問汝父!
”
說完怒而拂袖。
“崔閣老,要堅強啊。
”徐北望幽幽道。
聽其一副悲憫的語氣,崔閣老心中不由得有些觸動。
他歎了一聲,踱步離去。
徐北望忍不住緩緩開口: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
崔佑甫一怔,下意識出聲:
“好詩!
”
他停住腳步,轉身面露贊賞:
“一個綠字既含蓄又奇妙,形成鮮明的畫面感。
”
略頓,又搖頭,“可惜沒有凝煉文膽,不然也能修行儒家浩然正氣。
”
他反複念叨這句詩,詩中濃郁的愁緒,聯想到慘死的長子,崔佑甫不由潸然淚下。
徐北望見狀,索性放棄暗示,等以後再說。
于是深施一禮,負手遠去。
……
繁華的十字街,沿街熙熙攘攘的人群,熱鬧非凡。
巷子轉角處。
一個頭戴方巾,腰配長劍的書生陡然停住腳步。
他擡起腳,死死踩住地上的錢袋,而後小心翼翼環視四周。
幾丈外,一個豐神俊朗的白袍男子正淡淡望着他。
那雙深邃的眸子,高高在上,漠視一切。
書生心痛不已,強笑道:
“見者有份,咱們平分好麼?
”
徐北望面容保持平靜淡然,心中卻有些困惑。
剛剛對方撿錢,他好奇查探了一下氣運。
這書生的氣運塔為何如此奇怪?
明明隻有三十二層,可上面五十多層竟在閃爍着光芒。
隻能用詭異來形容。
徐北望不動聲色道:
“我對銀子不感興趣,這錢袋歸兄台所有。
”
書生喜不自禁,趕忙撿起錢袋,掂了掂,滿足地收進香囊裡。
這分量不輕啊!
眼前的俊逸男子,完美诠釋了什麼叫謙謙公子,溫潤如玉。
那灑脫和絕俗的氣質,冠絕天下!
書生畢恭畢敬道:
“在下柳東方,敢問閣下?
”
徐北望沒有回答,區區一個練氣期的蝼蟻,還不配知道他的名字。
他始終在觀察氣運塔,當收好錢袋時,上面五十多層依舊閃爍光芒。
“你去哪?
”徐北望聲音溫和親近。
柳書生心情大好,笑着道:
“在下要去南市購置禮品,贈送給恩師。
”
徐北望“咦”了一聲,“有緣啊,我正好也去南市,要不同往?
”
柳書生沒有拒絕,反倒迫不及待應下。
觀此白袍男子,氣度不亞于天潢貴胄,一定要巴結。
兩人互相施禮,便并肩同行。
一路上,柳書生不停試探徐北望的家世,都被徐北望搪塞過去。
倒是徐北望開口道:
“真羨慕柳公子的機緣,不像我,這輩子連個銅闆都沒撿過,更别提錢袋了。
”
嚯!
柳書生變臉了,讨好神色瞬間消失殆盡。
這種倒黴鬼,絕不能與之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