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人怒吼呼喝,衆人下意識的停了下來,紛紛轉頭北望。
長生挨打之後精神有些恍惚,擡頭較晚,待其擡頭北望,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經自北面山中疾沖來到。
借着衆人手中火把的光亮,長生看清了來人的相貌,此人是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男子,身形異常高大,常人七尺已算魁梧,而此人竟然高達九尺,身穿灰布長袍,手拎熟銅大棍。
“你們這麼多人,為啥打他一個?
”大漢怒視衆人。
衆人見他長的奇偉壯碩,不知他是何來曆,便無人上前接話,紛紛看向村正,等他開口。
眼見衆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村正身上,那大漢便用銅棍指他,“你就是領頭的麼?
說!
你們為啥打他?
”
此人出現的太過突然,村正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說詞,隻得含混敷衍,“這個,這個……壯士有所不知,我們是因為這頭耕牛起了争執。
”
大漢貌似不太明白村正的意思,又轉頭看向長生,“小子,你是偷牛賊麼?
”
“不是,”長生急忙解釋,“這是我的牛,他們要殺我的牛。
”
不等大漢接話,便有婦人自一旁插嘴詭辯,“英雄不要聽他胡說,這頭牛不是他的,是我們村裡的。
”
“啥意思?
這頭牛到底是誰的?
”大漢皺眉撓頭。
“是我的。
”
“是我們的。
”
眼見雙方各執一詞,大漢好生犯愁,撓頭過後轉身沖北面喊道,“師父,你們走快些。
”
衆人本以為大漢是孤身一人,聽他這般說方才發現北面山中還有幾人正在往此處趕來。
聽得大漢呼喊,來人加快了步子,不多時,趕到近前,共有四人,為首的是個白發道人,雖然滿頭白發,年紀卻不是很大,當在不惑上下,身形消瘦,手持一柄馬尾拂塵。
站在白發道人左側的是個矮胖的年輕人,中等身形,身穿一襲藍布大褂兒,年紀當在十七八歲,眯眼大臉,面相樂天喜慶,身後背着一個碩大的包袱。
站在白發道人右側的應該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子,個子不高,面容清秀,之所以說她應該是個女子乃是因為此人前兇甚是平坦,穿的又是灰布袍子,火光飄忽,不太容易确定其性别。
距離較遠的年輕男子亦是十七八歲光景,雙手各拎一個大木箱,此人長的甚是俊朗,來到之後放下木箱,自坐其一,嘴裡叼着一根幹枯的狗尾巴草,歪頭打量着場中衆人,神情慵懶,吊兒郎當。
待衆人來到,大漢沖那白發道人說道,“師父,你快來給他們評評理,他們都說這頭牛是自己的。
”
聽得大漢言語,白發道人轉身沖衆人稽首行禮,“無量天尊,善人慈悲,敢問誰是此間主事之人?
”
“鄙人王全貴,乃是此間村正。
”村正上前接話。
白發道人手指倒在地上的耕牛出言問道,“敢問王村正,這是怎麼一回事?
”
不等村正接話,一幹村民便七嘴八舌的詭辯污蔑,隻道這頭牛當年是他們花錢買的,交由王麻子照顧,而今王麻子死了,被王麻子撿回來的長生便試圖霸占這頭牛。
待衆人停止聒噪,白發道人又向長生詢問,而長生所說自然與他們不同。
聽罷雙方講述,白發道人沒有立刻接話,同行而來的幾人也沒有吭聲兒,隻有最先來到的高大漢子氣不過,甕聲說道,“你們分明是想搶他的牛殺了吃肉,他不肯,你們便打他。
”
漢子言罷,坐在木箱上的年輕人歪頭笑道,“老大,你怎麼淨說大實話呀,也不怕他們連你一起打了?
”
“誰敢打我?
便不怕我給他來上一棍。
”大漢銅棍拄地怒目瞪眼。
他長的高大威猛,衆人怕他,皆不敢正視反駁。
白發道人回頭瞅了那年輕人一眼,轉而走到長生旁邊低聲說道,“我信你所說,但這是他們的村子,你若是得罪他們狠了,怕是日後很難在村子裡過活了,他們定會排擠于你。
”
村民原本就對長生多有排斥,而今又試圖打殺他和老黃,長生早已心灰意冷,木然說道,“走了便是。
”
白發道人直視長生,等了片刻不見他改變主意方才出言說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便替你主持公道。
”
白發道人言罷,回頭沖王村正說道,“且不管這頭耕牛是你們的還是這少年的,你們想要打殺它都是觸犯律法的,本朝律法寫的明白,宰殺耕牛者杖二十,監一年,剛才我們看的清楚,這頭耕牛是你們一同打殺的,這少年若是前去告官,我們皆是證人。
”
白發道人此言一出,嘩然一片,衆人面面相觑,無不驚懼,王村正急忙辯解,“道長有所不知,這耕牛是老死的,與我們毫無幹系啊。
”
“哈哈,”坐在木箱上的年輕人取下叼在嘴裡的狗尾巴草出言笑道,“我們剛才看的很清楚,他們各持農具刀斧打殺耕牛,你雖然未曾動手,卻在指揮下令,他們皆是聽命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