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公鬼歎道:“要說就今天去說吧,遲早是要被笑的。
”
“他們要笑便笑好了,”子恒斜瞥了馬鳴一眼,“我覺得應該先再找找看還有誰見過那家夥的,今晚我們反正會見到村裡所有的人。
”
馬鳴皺起了眉頭,但沒說什麼。
他們都心知子恒說要再找目擊者的言下之意。
反正村長明天也不會比今天嘲笑的更過分,子恒看到令公鬼一臉的猶豫,就補充道,“别想了,我會盡快找到其他目擊者的,能超過村民人數一半以上就最好了。
”
令公鬼終于點點頭,他幾乎能想象出沈老伯大笑的樣子。
不過,畢竟來說找更多證人并沒有壞處,既然他們三個看到那個家夥,當然其他人也能看到,他們一定能。
“好吧,明天。
你們倆今晚盡量找人,明天我們一起去見村長。
”
然後兩人都靜靜地看着令公鬼,雖然沒有再說什麼,但是眼裡明白在問:萬一他們找不到其他目擊者呢?
令公鬼當然也不知道,萬一該怎麼辦,他沉沉地歎了口氣:“我得走了,不然父親該以為我真的被那個黑衣人給抓去了。
”
在互相的道别聲中,令公鬼向馬廄走去,羅漢果的那輛輪子比人還高的馬車還停在原地。
馬廄建得長而窄,高高的屋頂上鋪着茅草,馬棚分列兩邊,堆滿稻草。
馬廄裡隻有從兩邊入口透進來的光,很昏暗。
小販的八匹馬正在大嚼草料。
沈老伯養的六匹結實的河曲馬也在,每當某個農夫裝了太多貨物自己的馬拉不動時,就會來租用它們。
另外還有三匹馬,令公鬼從馬兒的樣子就能猜出它的主人:其中一匹個頭高大,兇肌厚壯的黑色牡馬不時地使勁甩頭:這一定是那個保镖劍客孔陽的馬。
另一匹圓潤的白色母馬脖子彎彎,歡快地跺着小步像起舞的少女:這隻能是純熙夫人的馬。
第三匹四肢修長,瘦瘦的,髒髒的棕色閻馬:跟謝鐵嘴的形象完全契合。
令老典站在馬廄後半邊,牽着杏姑,正輕聲跟噶娃子和世宏說話。
令公鬼剛進來沒走幾步,父親就對兩個馬夫點點頭,帶着令公鬼和杏姑出去了。
父子倆人默默地給杏姑上好馬具,老典看起來正在思考,令公鬼不敢打擾,也實在不指望能說服父親相信關于黑騎士的事,這比說服村長難多了。
等明天吧,馬鳴和子恒一定能找到其他證人,令公鬼惟有希望如此。
卸完貨的空馬車搖搖晃晃地上路了,令公鬼從車後取出弓箭,邊走邊把箭壺挂在腰上。
當父子倆走過村莊的最後一排房屋時,令公鬼搭好一枝箭,半舉起弓。
視線所及範圍内大部分是光秃秃的樹木,但是他緊繃着肩膀,因為黑騎士很可能突然襲擊,必須随時做好放箭的準備。
不過,他心知自己不能長時間地拉着弓弦,這把弓是他親手做的,這一帶除了父親老典和令公鬼他自己以外很少人能把它的弦拉滿。
他四處張望,他們身處林海之中,披風在風裡噼啪作響,令公鬼試圖不要在想那個神秘的黑衣騎士,但是在這樣的環境裡這不容易。